趙哇一看着柏聞晔挨個遞給主播們獎杯并給予他們擁抱,不自覺的拽緊了衣角。
有種上學時期老師按座位抽人回答問題的感覺,看着被抽選的位置離自己越來越近,整個人坐如針氈,緊張不已。
但不可否認的是。
他在等待的同時,似乎也在期待那份溫暖的擁抱降臨。
“趙哇一。”
柏聞晔的聲音在前上空響起的時候,趙哇一還未緩過神來。
他有些遲鈍地擡起了自己的眼睛,但在碰上那雙碧藍眸子的下一秒,又猛地撇開望向别處。
好似這種無意的精神觸碰在恍然之中成為了心髒跳動的加速按鈕。
趙哇一覺得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着的聲響,穿雲裂石那般要将自己的肋骨震碎。
甚至于将他深陷入的人聲鼎沸也一同淹沒,在紛紛揚揚的金色靈澤裡劃分出了一小片天地。
“恭喜你。”
柏聞晔的聲音一向很輕,可在這陣陣耳鳴之中趙哇一還是把握住了那幾個柔軟的字句。它宛若春意漸濃裡飄散開來的柳絮,又輕又緩地淺啄着他心裡那片向來平靜的湖面。
而後掀起的陣陣漣漪,不僅是心動落下的痕迹,更是那些靈魂深處的回響,在随風湧起。
趙哇一輕笑着試圖再溫存眷戀這難得可貴的頃刻間,想在如此溫情相依的氣氛裡漸漸沉淪,連他們之間橫跨的那道,寫滿了苦楚的裂痕也妄圖視而不見。
手裡的獎杯很沉,金屬邊緣壓在指腹之時還會帶來輕微的疼痛,可他仍控制不住地将雙臂輕微擡起。
想要在那片足夠風光的燦爛世界裡,再奢望一些别的東西。
可是,預想之中的溫柔缱绻并未降臨,替而代之的,是一瞬間涼風倒灌的抽離。
微微前傾的身子沒能落進幻想中的暖意,而是在空虛之中驟然清醒過來。
趙哇一捧着獎杯的手不禁緊了緊,他似乎都沒能從這稍縱即逝的溫柔之意之中緩過神。
再尋着那人的影子望過去,對方已經衣冠楚楚地站在了舞台邊。
剛才柏聞晔,是故意繞開了自己。
趙哇一在意識到這件事情的一瞬間,一種寒冷的刺骨遽然席卷全身。
可他又在勸慰自己,說這是必然的,畢竟他們已經分手了。
哽在喉嚨中的苦楚難堪,連同驟然布滿眼白的紅血絲一起哀毀骨立。
甚至于下台時候,趙哇一都有些難以穩住自己的身子,蹒跚着前行之時,被平地都絆了好幾下。
“本就該這樣的,本就該這樣的......”趙哇一失了神般,不停地在念叨着什麼,好像試圖将這現實本源拆開來說給自己聽,就能逼迫自己徹底接受了一樣。
而這種過于異常的狀态,很快就被莊睦發現了,但面對對方投來的關切目光,趙哇一隻是笑着搖了搖頭。
随後以身體不适為由,先轉身去了後台的休息廳。
這一路上鮮少有工作人員穿梭,但趙哇一走得仍不安穩。
像是空氣中有無數影影綽綽反複穿梭,那些撞在他肩膀上的渾噩靈魂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就連他自己的腦子,也都有些混沌不清,似乎根本沒有辦法去消化自己剛剛所面臨的事情。
僅僅是失去了一個簡單的擁抱,就如此
可卻凄入肝脾,好似身體被攔腰砍斷那般,隻剩半邊清醒在維持着慌亂的呼吸。
趙哇一也沒管着自己的失态,在踏入休息室的一瞬間,就猛地砸進了其中一個沙發裡。
他自我反思起了自己的處處倉惶,也反思起了自己得寸進尺的不斷索取。
能夠和柏聞晔住在一起本就給他帶來了極大的慶幸。
可就是在如此朝夕相處的漫長歲月裡,他漸漸開始變得不滿足,試圖再能捕捉一些溫柔,一些親昵。就連稍縱即逝的視角交疊,他也能當做落于眼簾上的親吻。
為什麼要說出那樣的話,為什麼不能和以前一樣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明明隻要視而不見就能獲得幸福,為什麼要去逼柏聞晔,這些無解的問題在頃刻間席卷了他的意識,也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愈演愈烈。
恍惚之中,趙哇一開始痛恨起了那個發瘋的自己。
尋回了兩人之間的鍊接又有什麼用,自己已經親手把那人推開了。
他痛苦地輕笑了一聲。
是自己變得貪得無厭,是自己欲壑難填,他應該安分守己的,他應該學會滿足,隔着那蒼茫又沉重的七年,他本應該隻是回到對方身邊就十分滿足的。
趙哇一疼痛地蜷縮起了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