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總,您這酒可真是好酒,這杯敬您。”
稀疏的幾根頭發被發膠一絲不苟地粘在頭頂的中年男人,四指托着酒盅的底部,将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非常恭敬的敬酒姿勢。
他面前看起來比他年輕許多的男人隻是微微收了收下巴,擡了擡指尖的高腳杯以示回應。
“張總痛快。聽說您在灣區那塊地招商完了,恭喜您啊。還有任總,怎麼突然想來我們恒城分一杯羹了,這算不算是是猛虎細嗅薔薇?哎呀,我讀書的時候可愛看這些句子了。來,我敬你倆。”
“過獎。”
任雲卿的聲音略顯低沉,手中的高腳杯晃了晃,才慢條斯理将杯中最後的酒底抿盡。話是對着身邊人說的,目光卻越過身側油光滿面的中年男人,若有似無地掃過圓桌對面的位置。
“小滿,給任總的酒滿上。”
張總拍了拍依偎在自己懷裡的貌美女人的屁股,又趁着她雙手支着他胸口坐起來的時候捏了一把她水蛇般柔軟的腰。
女人嬌嗔地笑了一聲,從侍者手中接過酒瓶,踩着細細的高跟鞋繞到任雲卿身邊,和這個傳聞中鴻達集團的老總對上了視線。
她本就甜美的聲音又嬌媚柔軟了幾分:“任總,我來給您倒酒。”
說着,極其自然地坐上了這個男人的被西褲繃出肌肉線條的大腿,塗着大紅色口紅的唇瓣蹭過他的耳廓。
柔柔的呼吸混合着香水味兒,狡猾地勾進了男人的鼻腔。
男人隻是略微向後靠了靠,任由女人藕節一樣的手臂環上自己的脖頸。夾着高腳杯的兩指穩穩地懸着,深紅色的酒液再度浸潤玻璃杯底。
“怎麼樣,這妞兒漂不漂亮?”一旁的張總笑着問。
小滿軟軟地依靠上男人寬敞的胸膛,手裡的酒瓶被侍者接過,空出來的手充滿暗示地放在了這個年輕得過分,又俊美得出奇的老總的大腿内側。
任雲卿仍神色淡淡地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人,那人和自己的目光相觸後又若無其事地垂下眼,舉起酒杯輕抿了一口,好似隻是碰巧口渴。卻沒有再擡頭。
“任總,怎麼不看我呀,是我不好看嗎?”
小滿嬌嗔的聲音在任雲卿耳邊響起,氣息吹得他耳朵有些癢。那隻放在他大腿上的手試探着向内滑動。
任雲卿這才緩慢收回自己的目光,嗓音溫厚:“漂亮,張總有豔福。”
說着,輕輕拍了拍放在自己大腿上那隻玉手的手背。壓低眉骨掃了一眼女人畫着精緻眼妝的眼睛。
是拒絕的意思。
小滿的動作停滞了一下,仔細辨别這個男人并沒有愠怒的神情後,笑盈盈摟上了他的脖子。
“任總要是喜歡,就留下玩兒。”張總點燃了一支雪茄,大方地說。
任雲卿輕輕把環住自己的手臂往下攏了攏:“任某就不奪人所愛了。”
小滿感覺自己被很輕柔地扶了一下,懸着的細高跟便着了地。
她愣了片刻才意識到,這個任總推開了她。
動作卻不着痕迹,絲毫沒令人感覺到被拒絕的尴尬。在别人看來,反倒像是她自己離開的。
她不得不站起來的時候,甚至被輕輕扶了一下手臂:“小心。”
在旁人看來,倒像是任總借此揩油。
“任總這是不夠喜歡啊。啧啧。沒事兒,改明兒任總要是想玩兒了,張某再給您挑幾個美人兒送過去。”
“開娛樂公司就這點好,不缺美人兒,還都聽話。”
“要我說啊,任總這條件,進娛樂圈兒也能紅透半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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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人又開始了熱鬧的寒暄。天南海北什麼都要聊一聊。聊美女,聊生意,聊國際形勢,又聊全球變暖,再聊這家店的裝修,這美酒的産地。
這場飯局幾乎是為了任雲卿攢的。或者說他是在座的各位有錢人中最有錢的,也是清一色中年男人中唯一一位剛三十出頭,帥得堪比流量明星的青壯年男人。
這位鴻達集團的太子爺打算拓展新業務,瞄準了最賺錢的娛樂産業,這一桌人聚集了相關領域的部分老闆,各自帶了自己公司裡漂亮的門面。
大老闆們聊養生,聊健身。
這些容貌精緻的“菟絲子”替他們喝着一杯又一杯的酒,周旋在這些中年男人之間,被摸個小手,掐個小腰,還得笑得花枝亂顫。一個個都是熒幕前風光的紅人兒,此刻倒沒什麼擺譜的資格。
任雲卿淡淡的目光落在那個方才坐在自己對面,此刻舉着白酒杯一飲而盡的年輕男人身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桌面。
隻有他不笑。
“我發現任總打進門兒,就老盯着那位看啊?”
張總已經有些大舌頭,于是讓小滿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漱口。
“挺好看的。”
任雲卿也抿了一口茶,淡聲應道。
“看上了就帶走嘛,就是個花瓶流量,能被您看上,做夢都能笑醒。”張總笑着,好像在談什麼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