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虞被林婉貼得全身有些僵硬,但還是忍着沒有推開她。而是扶着她的手臂,壓根沒多看任雲卿一眼,轉身向包廂走去:“我們回去吧。”
林婉一看楊虞沒有辯解,而是默認了自己故作暧昧的話語,有些開心地和任雲卿道别:“那任總,拜拜啦。”
隻是那個任總沒有理睬她。
唐爽看着自家藝人這種把大老闆當空氣的行為,心驚肉跳的。
可能是這幫有權有錢的人實在是陰晴不定又小肚雞腸,楊虞又總有本事惹上他們,雖然态度不卑不亢的,卻還是會讓自己吃盡苦頭。
唐爽現在看到看上楊虞,試圖用權勢壓人的那些人,都會有些心有餘悸的焦慮和恐懼。
楊虞的反應總是太平淡了。不崩潰,不憎恨,不逃避。那樣的淡漠就好似已經不再活着了。
唐爽害怕這是暴風雨前夕最後的安甯。不過她不知道這是雪後的寂靜。
任雲卿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焦灼視線,看向那個小助手:“他談戀愛了嗎?”
唐爽後背僵了僵。
楊虞當然是沒談戀愛。但是這種事情要是告訴這個任總,很明顯就像是在邀請他:“我們家藝人單身,老闆您想做什麼都行。”
任雲卿看出了她的顧慮,輕笑了一聲,看來自己真的被當成那種仗勢欺人精蟲上腦的衣冠禽獸了。
“或者,網上關于他那些傳聞,是真的嗎?”
唐爽這回想都沒想,用力搖頭,差點把發卡甩下來:“假的!”
任雲卿看向那間包廂沒有關上的木門,有個被壓了很久的念頭漸漸清晰。
唐爽看着這個任總那情緒很重的眼,緊張地摳了摳自己的手指。好像自己說錯了什麼,但是又不知道到底說錯了什麼:“那、那個,任總,楊哥今天不舒服,不是故意冷落您的,您别介意。”
唐爽的那些謙辭被任雲卿自動忽略了
他知道楊虞就是針對自己。雖然不太确定是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自己此時的身份吧。
任雲卿想解釋,想和楊虞解釋,其實你誤會了,我不是有意欺騙你。
可是這些解釋有什麼必要呢?
四年前他沒有錢,沒有社會地位,搖搖欲墜的現實随時可能把那幽微的愛情砸爛,所以他們分開了。
現在呢,他拿回了本就屬于他的一切,可是已經過去了四年。
楊虞還需要他嗎?
“身體哪兒不舒服?”他問道。
唐爽咬了咬嘴唇,心想我哪兒知道他哪不舒服,看起來像是心裡不舒服。但是她還是硬着頭皮,這個時候就要發揮她睜眼說瞎話的傳統藝能了,這樣至少可以避開任雲卿的刁難……雖然這個借口很牽強。
“楊哥那個……胃潰瘍剛好,前一陣胃出血,哇塞疼得,那臉白的和死人一樣,醫生還讓他住院來着。後來就是腸胃炎一直有,但您也知道,飯局他不可能不喝酒,所以每次這種應酬的時候他有時候就會很木,那是胃疼,對,那個疼啊,他能疼哭了。今天下午他拍戲,淋了半個小時的人工雨,您也知道,這大冬天的,恒城又冷,這能不感冒嗎,他來之前頭可疼了,吃了好幾片藥才壓下去,您就别和病人一般見識了。”
唐爽越說越心虛,因為她看着這個任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雖然任總乍一看挺和顔悅色的,但是……就是可以讓人感受到無名的壓迫感。
可是至于嗎?隻是阻礙了他的計劃,拂了他的面子,于是就這麼不滿了?他們有錢人的面子上是連着動脈還是咋,丢了面子比死了媽還着急。
唐爽咬着牙總結:“楊哥不和您多待也是怕傳染您,您回去記得喝感冒藥。”
其實隻有腸胃炎和淋雨是真的。
什麼胃潰瘍,什麼頭疼。
抱歉啦楊哥,我也是為了你好。
任雲卿眉頭緊鎖地思忖了片刻。
疼哭了……
倒真像是楊虞做得出來的事兒。
“他今天晚上喝酒了?”
唐爽愣了愣,才一頭霧水地應道:“喝了。”
“你不是他助理嗎?”任雲卿斜眼看她。像是在責備她,不替這個身殘志堅的老闆擋酒。
“啊我、我是他的經紀人。”唐爽有些心虛地回答。
“哦,那讓你被扣工資了,真不好意思。”
随着話音落下,這個比楊虞還高了半頭的男人繞過了唐爽,作勢要離開了。
“沒、沒關系!”
唐爽看出來了,剛才任雲卿聽見自己是楊虞經濟人之後,那眼睛裡是濃濃的懷疑。
唐爽感覺自己被鄙視了。
她如釋重負地看着這個任總拉開了隔壁包廂的門。
終于走了。
唐爽松了口氣,抹了把額角的冷汗,她轉身打算回包廂給楊虞講自己剛才機智地一通胡編。
這口氣還沒松利索,她看到那個任總,隻是推開對面包廂的門說了幾句話,轉身就走到了楊虞所在包廂,拉開了門。
甚至還拉着門等她:“進來嗎?”
唐爽再一次驚恐地瞪圓了眼睛。
這、這是搞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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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已經喝多了,他勾着楊虞的肩膀,把自己的鴨舌帽扣在了楊虞頭上:“你……你是好孩子,把握好機會,你、你能更火。”
楊虞被他粗壯的手臂摟得微微發汗,淡笑着:“謝謝您。”
導演倒是有些不滿了,把他往自己身前摟:“小楊啊,這話就生分了,甭叽歪,幹!”
舉起手裡的酒杯,和楊虞一碰,往自己嘴裡灌了進去。
“等、等會兒,你先别喝,咱倆來個交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