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楊虞嗎?”
怯生生的女聲讓沉浸在回憶裡的楊虞回到了現實。
說話的是站在電梯裡的一個女孩,披着浴巾,可能是剛從酒店的溫泉上來的。
“你好。”楊虞沒有否認。
“天哪,真的是你,你本人好帥呀!”
女孩發出一聲小幅度的尖叫,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謝謝。”
任雲卿看向自己旁邊那個露出溫和笑意的男人,看到他泛紅的耳朵尖。
“你是來恒城拍戲嗎?”女孩問。
“對的,今天已經殺青了。”楊虞回答。
“我超喜歡看你演的電視劇,真的帥死了!”女孩連忙說道。
“演得不好……”楊虞感到不好意思。
“哎呀,你長成這樣,演技什麼的都靠邊站了啊……”女孩連忙擺手。
任雲卿神色淡淡地看着兩個人,一個緊張激動,一個害羞無措。
他仿佛能聽到楊虞内心的溫暖和惶恐。
渴望被愛,卻害怕這樣隻是因為“長得好看”而産生的喜歡。
楊虞并不是厭惡别人因為他的外貌而喜歡他,他害怕的是别人喜歡的隻是他的外貌。
他害怕别人一旦了解他是個怎樣的人,就不再喜歡他了。
這麼想着,任雲卿悄無聲息地摸向了楊虞垂在身側的手。
他的掌心全是冰涼的汗水。
任雲卿感覺到手的主人僵了一下,但因為有外人在場不好發作,隻是将手往身後藏了藏。
于是任雲卿故意撓了撓他的掌心,嘴角泛起不易被人覺察的弧度。
“哎呀,我得下電梯了,晚安啦楊虞!”
女孩沒想到楊虞本人這麼好相處,興奮地臉都有些紅,眼睛壓根沒從楊虞臉上移開過,也就沒發現兩個大男人居然拉上了手。離開時相當依依不舍。
楊虞笑得有幾分内斂的溫柔:“晚安。”
電梯門合上後,任雲卿早有預料加大了拉着楊虞的力度,讓想把手收回去的楊虞沒能得逞:“喂,你一會兒能也用剛才那個語氣和我說個晚安嗎?”
楊虞無奈地被迫與人十指相扣,看着電梯繼續向頂層爬升:“晚安。放開我吧。”
“不放,你這話聽起來像是在祝我今晚歸西。”
任雲卿執拗地拉着楊虞的手,兩個人貼着的掌心汗津津的。
“……”
“說正事,繼承家業這個事兒,我沒想瞞着你,我遇見你那會兒,我和我爸都斷絕關系了。他有個弟弟想獨吞我們家股份,聯合一堆集團裡的高層對付我們家,反正亂七八糟的,我大學被開除也是他們的手筆。”
電梯到了,任雲卿拉着楊虞的手往外走,不顧楊虞那能夾死蒼蠅的眉毛。
“害,這都好多年前的事兒了,我那幾年混得慘是慘,但也學了不少社會經驗。咱倆分手之後,我爸就病危了,他就我這一個兒子,自然得把我找回去。我回去之後,也感謝這幾年東奔西走做小買賣積累那點經驗,還有我當時學校學得不錯,大三的時候已經把該實習的崗位都實習了一遍,反正我就把大權都拿回我自己手裡了。當然這個過程也花了好幾年,不然我還能早點來找你。”
“找我幹什麼?”
楊虞眉毛擰得更死了,唇線繃直。
“再續前緣呗。”任雲卿又撓了一下他的掌心。
高檔酒店的裝修相當輝煌,兩個人的皮鞋踩在厚厚的印花地毯上發不出任何聲音。
熏香顯得濃郁了,同被撓過的掌心一樣,勾得人心癢。
“沒有必要吧。”
楊虞沉默了片刻,才輕聲說道。
牽着他手的人腳步略微停頓了一下,神情卻是很自然,答話從善如流:“害,說着玩玩,别較真,畢竟也過去太久了。變化都還挺大的。”
“滴”的一聲,房卡刷開了電子鎖。
任雲卿這才松開了拉着楊虞的手,壓下了門把手,打開了頂層套房的門。
就着走廊裡金色的燈光,他找到了插房卡的卡槽,把房卡放進去後,燈光大亮。
楊虞默不作聲地在衣擺上蹭掉了掌心沾染的二人的汗水。
套房門口的行李架上攤開着一隻黑色的行李箱,一旁的咖啡桌上随意扔着數據線和平闆,還有一杯沒喝完的已經冷了的咖啡。
“問過了,因為最近挺多劇組在恒城拍戲,這家酒店已經滿房了,你将就住一晚吧,我可以睡外面。”
任雲卿把楊虞拉進屋裡,然後用皮鞋勾着門,把門撞上。
楊虞看着他抓住塑料袋的底部,“嘩啦”一聲,把藥盒全部倒在了貼着牆壁的大理石案台上。
聽了他的一番話,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
“你把我從劇組叫出來,隻是想讓我跑你房間睡一覺嗎?”
“不然呢?”
任雲卿突然扔下了手裡的東西,擡起眼睛看向楊虞。像是有什麼憋了一路,本來都不打算提了,結果楊虞這一句話把那些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情緒全勾連了出來。
他沉澱了很多不明意味的眼神讓楊虞有些莫名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