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倆也不熟,要是熟了哪兒能是現在這樣兒啊。可是任總看起來對你有點意思,這個是真的吧?我覺得他不像是隻要睡你的,像是要談個戀愛的。畢竟要隻是想睡你,費這麼大勁兒幹嘛嘛。”
楊虞覺得自己有些頭暈。
他也不知道任雲卿到底想幹什麼。
“他對我沒意思。他喜歡的人已經死了。”
窗外的雲層波瀾壯闊,離地面的世界很遠。
唐爽吃驚地捂住嘴:“真的啊,你騙我呢吧?不是我沒見識我要信了啊。這也太魔幻了吧,死了啊?”
“嗯。”楊虞悶聲應道。
停頓了幾秒,唐爽爆發出驚歎:“天啊,那任總是不是一直忘不了那個人,卧槽,這是個情種,什麼人啊這麼幸福又這麼倒黴,那楊哥,不是,那他向你獻啥殷勤啊,人就不能移情别戀啊?”
唐爽沉浸在吃了頂級富二代的驚天大瓜的震驚之中,很難想象任總那樣的人居然還承受了愛人的死亡,媽呀,這也太抓馬了,什麼韓劇男主啊,媽呀。
楊虞沒有應答。
他的思緒飄向了遙遠的時間。
是啊,為什麼說愛我呢?
隻是因為我和那個人很像吧。
。
“哎呀,你們不知道,他當時,為了那個前任,差點死了。每天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兒,我真是怕他出什麼事。”
那時候,有個最初教任雲卿紋身的老師傅來京城找任哥玩兒,可是任哥不在,他拉着楊虞和另一個在紋身店打工的小妹聊天。
“……為什麼?”楊虞沒有想那麼多,隻是好奇地問。
“那個前任……”老師傅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這裡不太正常。可能是抑郁症之類的吧,你任哥也沒和我細說,反正我看他應該是把那個人的死算在自己身上了,所以我一聽你說你自殺的時候他給你救了,我就覺得怪心疼的。他看着你,肯定是想起來那個前任了。畢竟人年輕的時候,傻不愣登的,愛和恨那都是掏心窩子的給,結果自己那麼喜歡的人,在自己面前,死了。你們任哥心善,肯定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
“你們都知道任哥為什麼這麼多年隻打炮不談戀愛了吧,他實在是傷不起了。”
那個老師傅捏了捏楊虞的肩膀:“他肯定是,唉,覺得對你好點,能彌補一些他當年的愧疚和遺憾。所以他有時候要是對你太好,超出了對炮友的分寸,你也别太别扭。别看任雲卿玩兒的花,他實際上是個可憐人呢。”
小太妹覺得這也太荒謬了,有些不相信:“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任哥有這麼純情嗎,不是,啊?我不信,任雲卿還會亂往自己身上背人命啊?”
楊虞張嘴,想解釋自己是任雲卿的男朋友,不是炮友。
可是失去了聲音。
“诶,這就是你天真了,小丫頭。你談沒談過戀愛啊?”
“談了啊。”
“你想想,你對象要是為了救你死了,你會不會一直記着?”
那個女生舌頭打結了:“……可是,任哥的前任難道是為了任哥死的嗎?”
老師傅一副過來人的語氣:“你懂什麼,你是沒見過你任哥那幾年的狀态,哎呦,看得我都害怕。”
“唉,可能是因為死掉的那個孩子,的确也很驚豔吧。你們任哥給我看過他的照片,那雙眼睛,唉,和這位小兄弟一樣一樣的唬人,看一眼,感覺一輩子都忘不掉了。更别提他們還談戀愛,談了那麼多年,你們想想,人的青春才幾年啊,全耗一個人身上了,還以為是命中注定的前世情人呢,結果咔嚓一下子死了,緣變成劫了,擱你,你惡不惡心?”
楊虞頭一次這麼不喜歡别人說自己的眼睛漂亮。
他喉嚨有些緊:“……那,任哥喜歡的這個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旁邊那個小太妹立刻聽出來了楊虞聲音不太對勁,側頭一看,吓了一跳:“阿虞哥,你臉色好難看啊。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我沒事,就是沒想到任哥還碰上過這種事。”
那個老師傅把楊虞的變臉理解為對任雲卿的擔心,有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有心喽,難得有人真的關心他。那個孩子,你任哥和我說的也不多,但好像是學藝術的,應該是學音樂的吧……還是美術啊,忘了,反正就是,那叫一個精才絕豔,你們想吧,談戀愛的時候能抱個吉他唱首歌都浪漫得淚眼汪汪了,人家直接辦音樂會送你任哥,那這誰頂得住,這不得記一輩子。”
“他們本來都說好要一起出國了,最後不知道怎麼,咔嚓就死了,自殺吧,應該是。”
楊虞已經有些聽不清面前老師傅說的話了。
他坐在小馬紮上,小店鋪裡的空調大開着,門外的烈日烤得人後背發熱,可是胸口卻被冷氣吹得很冷。
蟬在梧桐樹上聒噪地尖叫着,像是冷酷的譏諷。
楊虞,你就是那個彈吉他給他唱歌的人。
可是他曾擁有的是為他而辦的音樂會。
“呦,誰死了?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穿着條紋T恤的任雲卿突然走了進來,拎着一袋子冒着冷氣的啤酒,玻璃門邊的風鈴被他随手撥弄,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那老師傅樂呵呵地握住任雲卿的手:“和他們講你之前的事兒呢,能看到你現在這樣,我是真替你高興。”
任雲卿看到楊虞坐在門口,本來仰着的臉,在與自己對視之後立刻低下頭去,好似害羞的小動物,立刻輕笑出聲。任雲卿俯下身去,捧起他的下巴,落下一個帶着暑氣的吻:“别聽他瞎說,他這個人說話就是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