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氣定神閑地把畫闆遞給陳瀾,陳瀾将信将疑地接過去了。
待她仔細一看,直接氣笑了:“哥,野獸派的啊?”
池陵笑而不語。
李思安好奇地湊過來,一看到畫闆上的内容,登時就樂了,用手捂着嘴咳嗽了一聲,給齊姝投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已經被水潑過的楊虞見狀,好奇地擡起頭,仔細凝視着懸挂在齊姝頭頂的水桶,他還蠻好奇這個裝置是怎麼運作的。
不過一看就知道,這水桶裡肯定裝了不少水,劈頭蓋臉砸下來甚至會砸得皮膚有些痛。
因為旁邊藝術家身側懸挂的油漆桶都搖搖晃晃的,可是節目組挂起來的水桶紋絲不動。
隻能是因為裡面水裝得太多了,讓水桶變得很重。
這個時候,一個正在畫太陽花的藝術家碰巧低頭,和仰着頭的楊虞對視了,驚喜地用力朝他揮了揮手,用嘴型說道:“你好!”
楊虞見此,也笑了,伸手朝上面揮了揮。
“幸災樂禍什麼呢?”
一個女聲卻在這時候響起來了,楊虞遲疑了片刻,才意識到是齊姝在講話。
他正要回應,卻碰巧看到高處的那桶水緩慢傾斜過來,他不自覺噤聲了。
水桶待傾斜到一定角度的時候,突然整個翻了過來,裡面的液體兜頭潑下。
楊虞本覺得看别人被水潑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嘴角還有着未消散的笑意。
待看到水桶裡的液體傾瀉而出的那一瞬間,他的笑意就消失了。
那不是水。
那是橘色的。
他第一直覺這不是節目組安排的。
楊虞飛快地瞥了一眼身側,站在水桶正下方的齊姝正誇張地抱着自己的頭,緊閉雙眼神情痛苦。
這時候不明液體已經快要潑下來了。
楊虞沒想時間那麼多,哪怕是基于覺得帶顔色的液體潑人衣服上終究不太好,他也立刻把毛巾撐了起來擋在了自己和齊姝的頭上,并同時扶着齊姝的胳膊,往“決賽席位”旁邊的地面上推去。
齊姝當然不知道怎麼回事,楊虞突然走過來碰她,她應激反應一樣猛地推了他一把:“惡不惡心啊!亂摸誰呢!”
所謂的“決賽席位”也是一個人工搭建的小台子,可以供一個人站在上面。
剛才楊虞為了給齊姝擋水,隻有半隻腳踩在“決賽席位”上,動作又急,站得根本不穩。
齊姝這麼用力一推,他一腳就踩空了。
他本舉起來的毛巾也被齊姝掀開了。
不等他站穩,齊姝接着又推了他一把:“離我遠點啊,靠!”
“嘩啦!”
話音未落,楊虞摔在了地上,後腦勺磕在了旁邊的木台子上,液體也潑了下來,砸了齊姝一身,同時迎面潑在了楊虞臉上。
一股油漆味兒擴散開來。
楊虞感到自己的皮膚被灼痛了。
是熱油漆。
“啊啊!這是什麼!好燙啊!”一旁響起了齊姝的尖叫。
楊虞掙紮着想坐起來,但有什麼在刺激他的眼睛,讓他睜不開眼,而生理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連帶着他鼻子都發酸。
他用衣袖胡亂蹭掉沾在他臉上的油漆,隻覺得剛才結結實實砸在地面上的身體部位隐隐作痛。
耳邊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大抵是現場的人都圍了過來。
“阿虞哥,阿虞哥你沒事吧!”
“楊虞,你怎麼樣,能站起來嗎?”
第一個聲音應該是陳瀾的,第二個好像是池陵。
突然一隻手撫上了他的臉頰,把他不受控制流淌出的淚水抹掉了,緊接着那隻手朝着他膝蓋窩摟去——作勢要把他打橫抱起來。
刺鼻的油漆味兒之外,湧來了一股雪松的氣息。
“任哥,阿虞哥眼睛好像進油漆了,他剛才磕到頭了,怎麼辦啊,你快帶他去醫院,任哥......”陳瀾的聲音聽起來居然帶上了哭腔。
楊虞連忙抓着任雲卿的手臂,掙紮着要站起來。
“沒、沒事我能走路......”
他話還沒說完,就覺得一陣旋轉,全身一輕——被人态度強勢地抱了起來。
“别亂動了。你能走路,可你看得見嗎?”任雲卿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急急忙忙趕過來的執行導演被吓得臉色煞白:“我已經叫車了,現在就去醫院,辛苦任總,您把楊虞送上車......”
“我當然會送他。”任雲卿不鹹不淡地看着執行導演。
執行導演冷汗都冒了出來,錄制現場出了這麼大岔子,受害者還是資方看上的人......
“您放心,節目錄制先暫停,等楊虞确定安全,剩下的事再說。”
“沒事,不用,排查一下為什麼水桶裡是油漆,不用等我回來再繼續錄制,觀衆也不是為了看我來的。”楊虞連忙說道。
此時他還被任雲卿抱着。
楊虞除了眼睛刺痛,就覺得全身發燙。
執行導演遲疑地把目光轉向任雲卿:“這您看......”
任雲卿用下巴蹭了一下楊虞濕漉漉的頭發:“聽他的。”
說罷,轉身就走。步伐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