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自得先一步回到床上。
實際上他回來時屋内都被新買的衣服飾品堆滿,隻是父母對此不聞不問,不對,媽媽還是問了一句。
“你給自樂買了嗎?”
嚴自得胡言亂語:“買了,都買了,我把我賣腎出來的錢給你們還有哥哥都買了禮物,你有圍巾項鍊爸爸有皮鞋嚴自——自樂哥哥有手提包,反正能買的我都買了。”
媽媽也許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這還是嚴自得猜的,畢竟空白存在的意義就是任人塗抹。
于是嚴自得為媽媽塗抹上幸福的表情,他一邊上樓一邊小聲自語。
“嚴自得你真棒花錢都知道為大家。”
“嚴自得嚴自得你可真是個好小子。”
洗漱完畢,嚴自得更是身心俱疲,似乎熱氣早已将他所有的能量蒸發,這一天實在一波三折,想死沒死成,白拿粉毛一堆好貨,還有似乎和粉毛吵架——嚴自得姑且用上吵架這個詞,這詞夾雜在他們之間好暧昧,像是天碰地,火融水——畢竟他根本不認為他們後續還會有交集。
計劃層層被打亂,力氣一點點洩盡,本以為機車能讓自己舒爽一下,但還真就隻是一下。
那瞬間太短暫,嚴自得感覺自己眨個眼就過去,眼睛眨過,寂寥又如鬼影般在夜間浮現。
這感覺多熟悉,嚴自得想自己活到現在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日子都與寂寥相伴,他對此早已掌握抵抗方法。
他果斷掀開被子鑽進被窩。
嗯嗯嗯,遇事不決,果斷睡覺!
等等——嚴自得啪一下睜開眼,又撐起身找來剛剛寫過的日記本,他将頁碼翻到最新一頁,在最後拿水筆補上:
但也不能全怪粉毛。
畢竟他似乎真的為我流了眼淚(塗黑)
還是要警惕!嚴自得,要知道生活中處處布滿詐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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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是嚴自得的打工日,上午他需要去蓬蓬頭那裡當櫃員。
在之前他幾乎方圓百裡内的工都打過,之前是為了給嚴自樂治病,後來嚴自樂病死了,便不需要錢了,最近則是為了建火箭,材料剛一買齊他就辭掉了其他兼職,最後隻留下電玩城的工作,理由也簡單:
無聊時候他可以玩。
今天蓬蓬頭照舊準時在崗,依舊是小窗口炮筒頭,大眼睛眨巴眨巴叫嚴自得。
“哈啰自得!來上班嗎?好好上班,天天向上啊。”
嚴自得點頭,幽幽:“上班壞壞,天天向下。”
“昨天見面不是說不來了嗎?”蓬蓬頭白他一眼,試圖紮起頭發。
周六早上嚴自得有給蓬蓬頭道個别,但語義含糊,隻是說我要去遠方,所以後面不來打工了,最重要的一句還是工錢不需要結了。
那時蓬蓬頭說誰稀罕你那兩三毛錢,我給你捐賽博寺廟去,你滾吧,順帶幫姐看下更大世界。
但哪曾想這小子世界是沒看見,自己倒也跟着白搭了工錢。
“昨天瞎說的。”嚴自得一遍換上工作外套一邊說。
雖說蓬蓬頭早就習慣他到處說胡話的性格,但昨天那一遭她還是真信了,畢竟當時嚴自得表情罕見的認真,語句飄在半空,眼神凝着虛空,不動不搖,怎麼看都像是下定決心的模樣。
蓬蓬頭:“那你工錢姐是真捐了啊,還特地打了你的名字保佑你平平安安呢。”
說罷還指了指遊戲廳中央那棵全息的許願樹,樹枝上重重疊疊交錯着各式許願牌,旁邊明碼标記,100元一次。
嚴自得湊過去看,樹枝模仿着搖曳姿态,外置音響發出叮叮響聲,他的許願牌直接占據樹頂端,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四個字——平平安安。
再一看數字,屬于嚴自得的許願牌足足有1000個。
比他本來的工錢還多了百倍。
“哎哎,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昨天還有個粉頭發小子進店,看我要捐款說順帶幫我也捐點。”蓬蓬頭說,她又指了指下方,“他還順帶給我們大頭電玩城捐了些。”
果不其然,下方也有888個屬于大頭電玩城的許願牌,上面寫的是生意興隆。
粉毛,又是安有。
嚴自得不自覺皺起眉。
似乎從周五遇見他開始,他便同自己如影随形。
嚴自得不理解。
蓬蓬頭看向嚴自得:“怎麼,你傍上大款了?”
“沒有。”嚴自得匆匆回複,“我們不熟。”
何止不熟,嚴自得都覺得這兩天仿若如夢,粉毛就這麼轟轟烈烈闖入自己世界,昨天他還單方面斷交,今天就又從别人口中聽聞他的訊息。
嚴自得蹙眉,他理不清、想不通,安有到底為何而來。
“你也别糾結了,”蓬蓬頭安慰他,“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呢。”
嚴自得:“…這話不如不說。”
蓬蓬頭嘿嘿一笑:“真話啊,自得,至少這人看起來不壞就行,真心為你好就夠,你哪兒還管他七九八十的,估計就是想跟你做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