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開了口,這會兒表情又努力做着他慣用的那套,就是這繃帶實在可惡,他現在眼睛像要睜再大都被束縛。
安有奮力眨眼:“那你原諒我了嗎?”
嚴自得沒懂:“什麼?”
安有繼續道:“今天又讓你期待落空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沒想到會被揍啦所以今天沒有來你上學路上找你。”
嚴自得哽了一下,他沒想到安有能如此關注這個點。
安有還在翻來覆去講:“我知道期待落空是很難過的事情,可是我還是讓你經曆了兩次,第一次的時候你肯定很想揍我……”
嚴自得試圖狡辯:“也沒有。”
想和真的想實施完全是兩碼事,再說了退一萬步他說得揍估計也跟安有拍自己臉那樣輕飄飄。
君子動口不動手。
至少在這一點上,嚴自得很樂意認領自己具有君子風範。
安有狐疑看他一眼:“真的嗎?”
嚴自得嘗試模仿安有慣有的真誠表情:“真的。”
兩個人面對面,但都做着同樣的表情,一個實力被束縛,一個模仿太蹩腳。
應川現在隻恨自己身邊沒拿來瓜子。
安有看着他突然撲哧笑了,他又湊近,這回是真一瞬不眨盯住嚴自得的眼睛。
他問:“那你原諒我了嗎?”
嚴自得默默垂下眼,他回答得模棱兩可:“我也沒怎麼怪過你。”
怪過一點,但不多。
畢竟期待落空的感覺的确不好受,而嚴自得從小到大都在忍受這樣的感情。
期待、希望、期冀,這些将未來的願想施加于他者或是虛無的心緒最是可怕,無一不沉甸甸,像食人花那樣蠶食人的血肉過日,有些人運好,期望如神迹降臨,他們自其中得以解脫。
但很明顯嚴自得從不是如此運好的人,他絕大多數期待如泥牛入海,所許全都落空,他存在着,被蠶食着,他如是過日。
到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期待,更不失望。
安有得寸進尺:“那我們現在是好朋友嗎?就是你不會再躲我那種。”
他好字咬得很重,像急需嚴自得金口一開,那好字就會嵌入眉心為他做一個道德标牌那樣。
嚴自得默了一瞬。
他在此刻竟無法給出違背于内心的回答。
安有果斷實施苦肉計,他捧住厚厚的繃帶:“哎呀,怎麼後知後覺好痛呀。”
應川還有些擔心,但嚴自得毫不留情戳穿:“少爺,别裝了。”
安有堅持不懈捧臉:“哎,一想到嚴自得還不喜歡我我就更加心痛。”
語訖他又擺出他最拿手的表情,嚴自得看一眼就歎氣。
他妥協:“是。”
但緊接着他又加上一句:“随便你。”
一句坦誠一句又找補,眼神還躲躲閃閃,安有眼睛笑得彎彎看向他。
“嚴自得。”
嚴自得甫一擡頭就看見安有正要向自己撲來,他立馬擡起手指抵住他的額頭。
“但是我真不是男同。”
嚴自得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