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0 太陽
其實我不想去懂規律。
安有難得聽進去話。
發消息還算克制,就是放學後乖乖幾句晚安,但後面他知道發晚安後那個小人依舊會觸發關鍵詞跑出來後便發得更少。
從晚安變成了晚(回車鍵)安。
除此之外都是一些廢話,當然這隻是嚴自得這麼覺得。
好比有時候少爺會發:
-嚴自得嚴自得,你作業完成了嗎?我可以給你抄。
嚴自得看見這種消息往往是啪一下将手機蓋起,帶着耳機繼續喪氣着臉玩俄羅斯方塊,他堅持了很久,積分已經累計幾十萬,嚴自樂說過這是益智遊戲,嚴自得那會兒想證明自己的聰明,便沒日沒夜來玩,結果後來發現這是一場笑話,真正的聰明是像嚴自樂那樣:
說句假話都能忽悠别人上鈎。
屏幕消除一行。
嚴自得沉思一秒。
屏幕消除第二行。
嚴自得開始動搖。
屏幕——
嚴自得無法忍受,他啪一下再打開手機,點開和安有的聊天框。
-:我,不做作業。
消息間隔時間一分三十秒。
再回過視線,遊戲屏幕顯出大大一行字:GAME OVER.
還沒等嚴自得為自己死去的遊戲傷懷,安有那邊又發來了消息。
-:好吧好吧好吧好吧好吧。
-:嗯嗯其實我有點想找你但是不知道說什麼話,所以随便找了一個借口,明天周六你要和我出去玩嗎?
嚴自得頭一回憎恨科技發展太慢,不能瞬間轉移自己到安有那裡圈住他的手叫他閉嘴。
他皺起眉認真回複。
-Bu
還沒發出,對面就又開始。
-:好吧好吧好吧。不來就不來,誰叫你是死宅男!
沒過一秒,屏幕上便顯示消息已撤回,附帶着3D粉毛又冒出幾秒,這次是捂頭小人,可憐巴巴扭捏幾下便又消失。
嚴自得冷笑一聲。
對面也詭異沉默許久,最後匆匆發來一個求你了便就此下線。
隻留下嚴自得對着灰掉的頭像框無計可施。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嚴自得挪動手指,将安有的備注改成了句号。
句号沉默了兩天零十個小時,除此之外句号的發言都在現實裡,嚴自得生活被每一句“嚴自得”填滿,安有簡直就是個巫師,讓人不得不随着他咒語行動。
就好比現在,句号在沉默了上述時間後又頗為活潑的發言。
-:嚴自得嚴自得嚴自得。
粉毛小人跳出來,敲敲門,又啪一下消散。
嚴自得隔了三十七秒回複:1
句号緊接着:我把小胖叫出來了明天上午八點不見不散如果你不出來我就借來梯子爬上你家陽台鑽進你的卧室把你拖下來!
嚴自得:。
嚴自得:我(回車)好(回車)想(回車)揍(回車)你
句号:嘻嘻。但窩愛泥。
好可怕!
多吓人的字眼。
嚴自得果斷删掉這條訊息。
-
安有跟幸福小鎮第一聲布谷一樣準時。
早上八點,那輛豪華空陸一體車便穩穩當當停在未來花園07棟門口。
嚴自得以表尊嚴慢了一分零三秒出門,他今天照舊套了一身黑色連帽衫,此時帽子戴上,遮住大半的臉,他雙手插兜,腳步跟跑完一千五那樣虛浮着、緩慢着移動。
安有又将他那黑墨鏡戴上,他托着臉,告誡自己一定不要催促。
但應川選擇相悖,他從後座探頭:“這裡這裡!”
嚴自得無法忽視,腳步快了幾分,路程縮短了十幾秒。
在離車五步時車門自動打開,安有将墨鏡戴到額頭。
“早上好,嚴自得。”
嚴自得一眼識破:“不要裝酷。”
墨鏡于是啪嗒一下又回歸安有鼻梁,他小小哼一聲:“跟你學的。”
胡言亂語。
嚴自得想自己哪裡這麼花枝招展過,這向來是他最鄙夷的裝法,所有愛裝的人到底能不能學他沉默地裝叉?
應川在後面開口:“嗨嗨,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不知道。”安有接得很快,哪怕有墨鏡嚴自得都能看見他鏡框下假裝無辜的眼睛。
“我才來這裡沒多久,我根本不熟悉。”
應川:“那你叫我們出來幹嘛?”
安有:“玩。”
應川:“玩什麼?”
安有眨眼:“不知道。”
應川:“…那你不知道玩什麼為什麼叫我們出來?”
安有:“想玩。”
應川:“…所以玩什麼。”
安有咬着指尖:“…不知道。”
“……”
嚴自得沉默,他咬牙切齒四個字。
“好、想、揍、你。”
安有很有自知之明,這立正挨打的表情和捂頭小人分毫不差,他小心翼翼将臉湊過來。
“…那你揍吧。”
嚴自得伸出手——
“對不起,但是可以輕一點嗎他們說老公的美貌是妻子的财富你不要太用力。”
嚴自得:?
什麼老公老婆,他們之間又什麼時候是這種關系。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來臨,相反安有感覺鼻梁上一輕,緊接着天光襲來,他下意識眯了下眼。
随後他便聽見嚴自得道:
“開車戴墨鏡,親人淚兩行。”
-
最後他們選擇先去孟岱的店裡混一下。
一路上他們經過蓬蓬頭,經過懸浮列車,經過河邊。
安有一一給他們打着招呼。
“哈啰姐姐!早上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周六我從沒見過的司機你也好。”
“嗯嗯,下一次世界末日來。”
動作之娴熟,語氣之自然,讓一旁嚴自得簡直歎為觀止。
抵達孟岱的店裡也是。
孟岱探頭:“壞小子,你來了。”
孟一二緊接着也冒出:“壞小子,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