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一腳踏出鄧布利多的辦公室,本準備直接順着眼前的樓梯回到地窖裡,剛往前走一步,又停了下來。他不動聲色轉了個方向,步向右側的一條挂着挂氈并擺置着人形大小花瓶的走廊。
腦海裡仍回蕩着和那狡猾老蜜蜂的對話内容,斯内普不得不承認他必須是腦子被千萬頭巨怪踩過了——否則他怎麼會放棄十年來能在大部分時間裡安靜地制藥、時不時從斯萊特林以外學院的學生身上找點樂趣的生活,給自己找了個天大的、而且一天到晚隻會惹事的麻煩呢?
他被踩成格蘭芬多的腦子了嗎?該死的佩弗利爾。
别以為他沒看見那天詹姆斯·他實在不是很願意想起這個人的名字·波特離開時滿是疑惑、欲言又止的神情,當然還有佩弗利爾那一臉“把事情搞砸了”心虛的表情。他不懷疑詹姆斯·波特對佩弗利爾抱持着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絕非普通朋友間的友誼,即使他們接觸不多。
也許和佩弗利爾在他所屬的時空有關聯的人都會出現這樣的症狀,恍惚間總會出現一些似是而非、無處可尋的即視感,而他和鄧布利多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又如何?斯内普并不覺得那個陌生的時代和他有什麼關系,也不覺得哈利·佩弗利爾,準确來說,哈利·波特和他的父母相認是個好主意。
雖然這也和他沒什麼關系,但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斯内普依然從心底感到不悅。
他不認為波特夫婦會驚喜地接受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兒子,尤其在他們還有一個同名同姓、小了整整十歲的兒子的情況下。他們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也不會有機會去經曆一遍,對于他們的家庭來說,哈利·佩弗利爾隻會是一個受歡迎的訪客,而不是受歡迎的家庭成員。
斯内普知道佩弗利爾不會傻到主動去坦白身份,但不代表他們不會從蛛絲馬迹裡接近真相,尤其是詹姆斯·波特這個從學生時代就敏銳得令人厭惡的家夥,顯然已經開始有所懷疑了。
但至少他剛進入佩弗利爾辦公室時詹姆斯·波特的表現還算正常,讓他後來變了臉色的,是那個什麼活點地圖嗎?斯内普沒興趣知道佩弗利爾是怎麼搗鼓出這麼個玩意兒,在他眼裡,活點地圖除了供皮癢的學生避開教授耳目違反校規到處闖禍以外毫無用處。
當然,斯内普艱難地承認,活點地圖還是起了那麼點微不足道的作用——霍格沃茲校園内所有人的名字一覽無遺,當然這也包括了他們幾個的名字,以及黑魔王魂器中靈魂碎片的真實姓名。好吧,梅林保佑佩弗利爾還沒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至少他還懂得制作時做個手腳掩蓋自己的真實名字,否則一旦出現兩個哈利·波特的名字,詹姆斯·波特就不僅僅是懷疑了。
不管怎麼說,拜活點地圖所賜,他們不費吹灰之力找到了蛇怪的蹤迹——它和佩弗利爾的家養小精靈一起躲在有求必應室裡面不肯出來。
——就在現在他腳下這條走廊的某處。
斯内普沒走幾步,果然就見到黑魔法防禦教授一如既往帶着一臉蠢樣從走廊另一頭走來——顯然已經徒勞無功地走了好幾個來回。
他什麼時候這麼了解佩弗利爾了?真糟糕。
内心腹诽着,斯内普嘴角勾起一個微嘲的笑容,“還沒放棄愚蠢的嘗試嗎,佩弗利爾?”
哈利停下腳步,有些詫異地說,“斯内普!你不是說甯願天天去面對格蘭芬多的笨蛋學生也不願意再和我到處亂轉了?“
斯内普白他一眼,“我的确這麼想過,如果隆巴頓沒有把腫脹藥水撒得滿地窖都是的話。”
哈利回瞪他一眼,“他是被你吓的!我警告過你,不要總是恐吓納威!”
斯内普冷淡地回道,“我會考慮的。”
哈利正驚訝于他居然這麼好說話,便聽到斯内普又加了句,“有你這個做事冒失不靠譜的格蘭芬多作為榜樣,我覺得隆巴頓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至少他還沒蠢到自己的家養小精靈和蛇怪勾搭上了都不知道。”
哈利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氣呼呼地越過他直接往前走。
斯内普毫不在意地轉身跟在他身後,“再怎麼轉也是徒勞無功,鄧布利多讓我們等。”
哈利聳聳肩,“我知道。我隻是在思考一些問題,在哪兒都無所謂——反正我們也進不了有求必應室,說不定想着想着蛇怪就忍不住出來襲擊我了呢?”
是的,好不容易發現了蛇怪蹤迹,卻沒多久就被一盆冷水澆滅了所有的鬥志。他們面臨着一個最大的難題——他們該怎麼去把蛇怪揪出來?
在屬于哈利的那個時代裡,有求必應室被破壞得相當徹底,再沒有哪個學生能夠找到它,以緻于很長一段時間裡哈利幾乎遺忘了霍格沃茲裡還有這麼一個神奇的房間。
但這個曾經為哈利和DA提供庇護的房間,現在是他頭痛不已的根源。
在數次的嘗試失敗後,哈利不是沒和鄧布利多商讨過如何進入有求必應室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卻令人沮喪。
“很遺憾,哈利。我不認為我們能夠直接進入有求必應室裡。”鄧布利多是這麼說的,“就算你是真的需要它,但你的願望明顯和上一個許願人沖突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許願說‘我想要進入多比和蛇怪所在的房間’,這可能和之前他們許的‘不讓任何人發現的房間’有所沖突,所以有求必應室不可能達成我這個願望嗎?”哈利問。
“顯然是的。有求必應室顯然是以‘先來後到’為原則,我們也必須遵循它。現在除了等待,别無他法。”鄧布利多湛藍的眼睛裡掠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芒,“那麼讓我們回到最開始的話題,在這次的事件裡,根據哈利你的描述,小精靈多比明顯是個變數,而最大的變數,我認為是湯姆·裡德爾的那本——日記本。”
快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哈利又停了下來,眯着眼望着空無一物的前方,“這幾天我一直在回想我和多比相遇時的情景。”
“就是我們在對角巷遇到的那次?”斯内普走到他的旁邊說。
“哦,對,我差點忘了你也在場。”哈利對他的側臉翻了個白眼,“你還記得什麼嗎?”
“我隻記得小精靈身上那堆怪異的襪子還有某人樂得找不到金加隆的傻樣。”
“收集襪子是多比的愛好!”哈利咕哝道,“我的确很高興,多比和别的家養小精靈不同,它救了我很多次!我真沒想到能那麼快就見到它……”
“所以你問都不問就傻乎乎把它領回家了。”斯内普适時補刀。“也許它是盧修斯·馬爾福派來的間諜。”
“不可能!”哈利大聲反駁,“我相信多比!它還在做馬爾福家的家養小精靈時就幫了我,雖然方法不太對……絕對是裡德爾控制了它!”
斯内普雙臂環抱,露出懷疑的目光,“那你怎麼解釋為什麼它是自由的?在你沒有解放它的情況下?這裡沒有‘哈利·波特’,沒有它的‘希望’。”
哈利一時沒法回答。出于對小精靈的信任,他并沒有對對方獲得自由的過程多加詢問就雇傭了它。斯内普的質疑不是沒有道理,但哈利一想起當時在對角巷偶遇多比時,它全身上下套滿了各種顔色的襪子,雖然在找工作時屢屢受挫,但它的臉上神采飛揚,是發自内心的快活。他不願意對多比抱以懷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