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鐘聲從大禮堂傳來,學生們的笑鬧聲隐約飄進走廊。烏姆裡奇坐在粉色高背椅上,根本不敢邁出辦公室一步——那條标志性的粉裙沾滿彩色粉塵,原本的顔色早被掩得無影無蹤。她嘗試了無數種魔咒——清水咒、揮掃咒——可裙擺隻要微微一顫,便有幾個頑劣的泡泡冒出,發出令人發狂的“咳咳”聲。
她猛地一拍桌子,羽毛筆“啪”地磕在木面上,一排貓咪盤子随之輕顫,瓷貓們警惕地盯着她。她那甜膩的笑容終于崩塌,一把抓起文件揉成團,嗓音尖銳得像被踩到尾巴的貓:“那些無法無天的小東西!我要讓他們明白什麼叫規矩!”
一個泡泡恰到好處地在她肩頭炸開,濺出泡沫,她眼角一跳,狠狠甩手抹掉。
巴恩斯無聲推門而入,手中緊握着那本從不離身的硬皮簿。她站得筆直,無框眼鏡後的目光冷冷掃過烏姆裡奇狼狽的模樣,卻仿佛什麼都沒看見。
“烏姆裡奇女士。”她的語氣冷淡而精确,“教師檔案已審核完畢,發現幾個值得關注的問題。”她翻開簿子,“首先是西比爾·特勞妮,她自稱卡珊德拉·特勞妮的後裔,但并無任何官方記錄佐證,且其教學評估多次未能達到标準。”
她停頓片刻,似在斟酌分寸,“其次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其入職前的經曆存有疑點,有部分争議記錄,但都有鄧布利多親筆擔保。”
烏姆裡奇一手托腮,手指輕敲桌面,興趣缺缺地聽着,聞言隻淡淡評價:“特勞妮?哼,一個滿口‘未來’的騙子。至于斯内普,他是斯萊特林院長,和盧修斯關系匪淺,暫時不考慮。”
巴恩斯臉色嚴肅,不置可否,隻是微微推了推眼鏡,“最後,也是最令人在意的——哈利·佩弗利爾。他的履曆完全無法查證,證書編号無從驗證,任職經曆一片空白。而且——”
她翻了一頁,“在查了近十年教師聘任記錄後,我發現一個奇怪的規律:黑魔法防禦術課教師從未有人連任超過一年。無論因退休、轉職還是——”她眼神微擡,“更不幸的原因,無一例外。”
“我甚至懷疑也許從更早的時期就出現這種奇怪的現象。”她指尖輕點文件,“可佩弗利爾破壞了這個鐵律,不僅第二年留任,今年還與洛哈特共同執教——這在霍格沃茲曆史上前所未有。”
“哦?”烏姆裡奇猛地擡頭,眼神一亮,“你是說,鄧布利多讓他連任了?”
“很顯然,鄧布利多對他極為器重。”巴恩斯語氣依然刻闆,“不僅破例留他連任,甚至讓他列席校長會議,這種待遇,不是一般的教師可以有的。”
“鄧布利多……”烏姆裡奇冷笑,“他總是這樣,偏愛那些來曆不明的人。可偏愛,就意味着軟肋——”
門框猛地一震,戈爾擠了進來。龍皮靴踩得地毯沉悶作響,高頂巫師帽歪在一側,手裡揮着根銀量尺,激動得連聲音都變了調,“重大發現!”他湊上前,一股火龍皮的腥臭撲鼻,熏得巴恩斯皺眉退開數步。
烏姆裡奇剛要發作,戈爾已經湊到桌前,興奮得像撿到金加隆的地精,“二樓那間女生盥洗室,有條隐藏的通道。”他急切地攤開一張畫滿符号的羊皮紙,“您看,牆面的魔法反應異常,最重要的是——”
“密道?”烏姆裡奇雙眼一眯,透出幾分不耐和斥責,“别又是那些沒用的廢棄通道!”裙角又冒出一個“咳咳”泡泡,她眼角抽了抽,語氣更陰冷,“你最好确保這次說點有用的,否則我會和福吉部長建議換一個更·有·能·力的過來。”
“不不不,這次不一樣!”戈爾連連擺手,“牆上有爪痕,被什麼東西燒過似的。我試了好幾個探測咒,魔法殘留很新。最重要的是——”他壓低聲音,“桃金娘,那個鬼魂,說佩弗利爾和斯内普去過幾次,最後一次是聖誕節前,像在施什麼封印魔法——”
“你爬了一整天的牆就帶回來這些?”烏姆裡奇的聲音愈發尖銳,“我們是來調查霍格沃茲的管理問題,不是來給霍格沃茲清掃角落、修補裂縫的!這些破牆破洞連鄧布利多的一根胡子都動不了!”
“可是,”戈爾還想争辯,從懷裡掏出一塊焦黑的石頭,“您看這個,上面有蛇的痕迹,我敢打賭,那跟蛇怪有關!”
“閉嘴!”烏姆裡奇猛地站起來。一個泡泡在她裙邊炸開,她強忍着怒氣,“等等……你說佩弗利爾和斯内普?”
戈爾如獲大赦,連連點頭:“他們深夜去過好幾次。桃金娘親眼看見的。”
“難道他們在裡面藏了什麼東西?還是……發現了什麼?”烏姆裡奇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巴恩斯從旁邊開口,“這倒是個有趣的巧合。”
戈爾搓着手,咧嘴偷笑,卻瞥見烏姆裡奇裙角冒出個“咳咳”泡泡,嘴一抽,差點笑出聲。巴恩斯冷冷一瞥,他趕緊收住,低頭躲開她的視線。
“可猜測毫無意義。”巴恩斯冷聲道,“需要更确鑿的證據。”
“我扔了好幾個咒,”戈爾嘟囔,“全廢了。”
巴恩斯鄙夷地掃了他一眼,“如果沒有确鑿證據,就不要再浪費時間。魔法部隻給了兩周調查時間,我們不能把精力耗在無謂的小事上。”她看向烏姆裡奇,“如您所說,鄧布利多在霍格沃茲的地位根深蒂固,我建議可以從佩弗利爾入手,嘗試尋找突破口。”
烏姆裡奇緩緩站起身,踱到窗前,“你說得沒錯,哈利·佩弗利爾這名字,真是哪兒都躲不開。蛇怪,密室,黑魔法防禦術——每件事裡都有他的影子。鄧布利多這麼器重一個來路不明的年輕教授,你不覺得奇怪嗎?我總忍不住想,他背後藏了什麼見不得光的小秘密。”
她頓了頓,指節在窗台上敲出一種令人不安的節奏,“我有預感,哈利·佩弗利爾,就是我們撬動鄧布利多的關鍵。”
烏姆裡奇似乎想起了什麼,面對着巴恩斯和戈爾,眼睛眯成了一條危險的細縫,“對了,學生們最近都在聊的蛇怪傳聞,你們都聽說了吧?”
巴恩斯微微點頭,“是的。學生們都在傳是泰迪·盧平放出的蛇怪——至少和他脫不了關系。每次蛇怪出現,他都在現場,出事的人也都和他有關。”
烏姆裡奇眯起眼,回憶起前兩天在教室見到那孩子時的場景——一頭不停變換顔色的頭發,瘦削卻不安分的身影。她輕哼一聲,語氣中透出幾分興味,“是嗎?你的想法呢?”她輕飄飄地把問題抛向戈爾。
戈爾輕輕咳嗽了一聲,他的手指不安地摸索着長袍口袋裡的測量工具,另一隻手撓了撓腦袋,“那個,密室開啟的機關和需要的魔咒是很複雜的,一個小孩兒……”
“一個二年級的小男孩——”烏姆裡奇打斷他,“能有多大能耐呢?沒有大人的指導,可能連魔棒都揮不好。”
她的小高跟在石質地面上敲出清脆的響聲,走回桌前,“顯然是有人在操控那個男孩,一個有足夠知識、有足夠實力的成年巫師。而我們的泰迪先生恰好有這樣一位才華橫溢的教父,不是嗎?”
烏姆裡奇順手捏碎一個從粉色袖口冒出的泡泡,"多麼方便啊——讓一個孩子替自己承擔風險和懷疑,這樣即使計劃出了差錯,罪責也會落在孩子頭上,而非那位受人尊敬的教授。"
“不過,這男孩也确實古怪,他那頭發——哦,應該是那種少見的易容馬格斯吧。居然還在課堂上為了個狼人和洛哈特教授争得面紅耳赤的。”她忽然轉過身,“上次讓你整理的名單呢?”
巴恩斯沒有說話,隻是默默遞上一張羊皮紙,語調依然冷靜,“這是蛇怪事件的目擊者名單,已經詳細标注了當晚每個人的行蹤。”
烏姆裡奇接過名單,羊皮紙上列着一串名字:泰迪·盧平、赫敏·格蘭傑、科林·克裡維、塞德裡克·迪戈裡、韋斯萊兄弟……她的目光在第一個名字上停住,眼珠一轉,那甜得令人發寒的笑容再度綻開:“很好,那就從小家夥們開始查起吧。”
她拿起羽毛筆,在幾個名字上畫了圈,輕柔的聲音裡滲出一絲寒意,“孩子們總是藏不住秘密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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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克裡維雙手攥緊相機,像抱着救命稻草,每一步都像踩在懸空的細線上。調查組臨時辦公室的木門緊閉,看起來毫不起眼,卻讓他的膝蓋止不住發顫。
“進來。”一個甜膩的聲音從門内傳出。
科林咽了口唾沫,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滿室刺眼的粉色——烏姆裡奇在短短幾天内就将這間借用的辦公室徹底改造成了她的風格。牆上挂滿了貓咪盤子,瓷貓們圓溜溜的眼睛随着他的移動而轉動,無聲評判着每個來訪者。粉色蕾絲桌布覆蓋着辦公桌,幾個打開的行李箱靠牆擺放,仿佛宣示着她長期駐紮的決心。
烏姆裡奇坐在粉色扶手椅裡,桌上擺着半盤未動的曲奇和一壺熱茶。瓷貓們偶爾發出的輕微咕噜聲在寂靜的空間中顯得尤為刺耳,原本就讓人倍感壓力的氛圍變得更為詭異了。
“克裡維先生。”烏姆裡奇合上一本厚重的記錄本,揮揮魔杖,對面的椅子向前滑動幾寸,“請坐。”
科林挪到椅子上,椅子發出吱吱響聲,把他吓得肩膀一抖。他縮了縮身子,把相機藏在胳膊下方,指尖不安地摩挲着鏡頭蓋。
“茶?”烏姆裡奇舉起茶壺,笑容紋絲不動。
“不、不用了,謝謝。”科林的聲音細若蚊鳴。
“不必緊張,克裡維先生。”烏姆裡奇的目光鎖定他的相機,“這不是懲罰,隻是聊聊。我聽說你很喜歡攝影,大家都說你的相機從不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