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凳上特地蓋了一層校服,似是怕自己着涼。
湯旖唯順着少女的力道坐在石凳上,她沉默着,臀下的校服鴨羽一般柔軟,心底泛上一層暖意。隻剛坐下,足尖又傳來滾燙的觸感,她一驚,剛一擡眸,便瞧見一張漂亮到極具攻擊性的面孔,正仔細打量自己的足尖。
足腕沒有多餘的贅肉,光滑細膩,隐約能瞧見若隐若現的青筋脈絡。被闌珊觸碰的地方傳來癢癢的觸感,讓湯旖唯不由自主地顫了顫身子。
少女不曾注意她的失态,隻是雙手捧着,盯着腳面的血痕,眉頭微微蹙着,責怪道:“磨得這麼嚴重,怎麼不說。”
腳跟處磨破了皮,露出裡面血紅色的軟肉來。
“忍忍就好了,快到家了嘛。”湯旖唯輕聲道,她似是習慣了疼痛似的,即便是磨成這樣,也不曾喚闌珊走慢一些。
少女沉默了。
湯旖唯垂眸盯着地面,本以為她終于放過了自己,能得到片刻安靜,誰料耳畔倏然聽聞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是少女附身忙碌着,換下了自己的鞋子,将運動鞋放在了自己腳邊。
“你穿這個。”她定聲道。
說罷,她将高跟鞋撿起來提在手心,赤足踩在青石闆鋪成的地面,許是地面有些涼,她是用足尖輕點,半個腳面懸在半空中。她垂眸望向湯旖唯,低聲催促:“穿上快走,我要回家。”
月色高懸,一大一小的影子靜靜伫立。
湯旖唯沒料到她會這麼做,徹底愣住了,一絲長發被風吹起,在空中飛舞,顯得她有些呆。
闌珊淡聲道:“怎麼,要我幫你穿?”
“不用了!”湯旖唯這次回答地很快,逃也似的将自己套了進去,稍微寬大些的鞋碼松了些。
二人不算熟稔,闌珊本就是個話少的性子,湯旖唯又全程垂眸不言語,二人沿途霎是安靜,隻剩下林子裡的秋蟬“吱吱——”叫個不停。
在泥土裡蟄伏了數年的蟬隻能活上一個夏日。
秋風帶來涼爽清甜的氣息,微微吹動二人的心弦。
闌珊盯着地上被路燈拉得很長很長的影子,躊躇了好久,問她:
“方才那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湯旖唯一怔,似是“嗯”了一聲,腳上的運動鞋有些大了,走路起來踢踏踢踏,顯得有些滑稽。
怕湯旖唯沒聽清,闌珊輕聲重複道:“昨天晚上play house 的頂層,你與我……你,還記得嗎?”
她的聲音微小,小得幾乎聽不見。
幸好是傍晚,她垂眸盯着自己漆黑的倒影,耳廓泛上一抹若有若無的紅暈。
湯旖唯沒聽清,附身湊近了些:“你說什麼?”
女人的呼吸刹那間靠近,那抹香氣瞬間裹挾了闌珊的心神,闌珊眼睫眨動的頻率異常迅速,她不着痕迹地後退幾步:“我說,昨晚,play house 的頂層,你當真一點也不記得?”
湯旖唯的表情出現刹那間的空白。
闌珊仔細盯着她的神情,怕錯過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