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旖唯挑眉,接過碘伏,語氣聽起來很急,“受傷了?什麼時候的事呀,昨晚回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要上藥了?還不提前說,嚴重嗎?我帶你去醫院……”
說罷,她徑自去拿衣裳,被闌珊按了下來。
“……”
闌珊舒了口氣,一連串的話語問題讓她凝噎,忽然,她笑了:“你是在關心我?”
湯旖唯一副有病的樣子瞧着她,唠叨着叮囑她,語氣堪稱苦口婆心:“闌珊,身體的事情容不得玩笑,都要塗碘伏,一定出血了吧?傷口在哪裡?明日的課不必上了,我帶你去醫……”
“不必去醫院。”
闌珊忍笑:“昨天打架沒注意,方才睡覺壓着,才覺得疼。諾,背上,不嚴重。怕感染,碘伏足夠了。”
說罷,她将睡袍利落地脫去,安靜乖順地趴在床上,廖廖月華照耀着她的脊背線條,似是雕塑那般完美無缺。
整個人落落大方,毫無任何旖旎之想。
湯旖唯一口氣沒吸完,随着闌珊脫衣的動作,就這般卡在嗓子眼,她忍住慌亂,“我去開燈!”
闌珊似是早已料到,不曾回頭,卻精确地拽住了她的手腕,将之扯回來:
“不要開燈,晃眼。”
湯旖唯隻好回來,愣了愣,在闌珊無言的催促下依言将碘伏的瓶蓋擰開,用棉簽沾染了些許,俯身湊近,去尋闌珊脊背上的傷處。
空氣裡彌漫着碘伏的味道。
闌珊動了動鼻子,勾了唇角:“怎麼不用酒精,殺菌效果更好。”
湯旖唯拿手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似是嗔怒道:“怕你疼呀,傻瓜。”
觸感濕濕的,似是小貓鼻子在軟乎乎地蹭來蹭去,閉上眼睛,脊背的觸覺格外清晰,手掌覆上了地方溫熱,而被棉簽塗抹的地方又帶着濕涼。
即便是放松狀态也能瞧見很明顯的肌肉線條。
初秋的寒涼夜晚,她們的時間度過的格外漫長,有什麼隐秘的東西似是雜草一般野蠻瘋長,有人已經意識到心底多餘出的情感;有人卻依舊渾然不覺,太過于天真純善的心靈,将這親昵與碰觸盡數歸結為情誼,卻在心底忍不住為之癡迷。
湯旖唯也同樣記得那個夜晚。
情誼迷亂時,是闌珊将她的雙腿壓在肩頭緊攥,是闌珊不由分說将她抵在玻璃窗前,是她忍不住攥緊被單的乞求與她充滿幹勁的沉默不語,是她們彼此交融的汗水與呼吸。
湯旖唯的呼吸變得沉重。
這副軀體,她曾緊緊擁抱過,她曾在享有極樂之時柔情地撫摸過她脊背,曾親手觸摸過、感受過、體驗過屬于她們二人的律動。
而今夜,闌珊要她處理的傷口——
除了淤青,還是女子的抓痕。
是她湯旖唯親手刻下的傷痕。
“怎麼了?”
少女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蓦然響起,停滞太久的動作讓她覺察出不對,少女在黑暗中睜開了眸子,眼底是一抹笑意,“弄完了?”
“啊,”湯旖唯道:“還、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