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青妤乃是官家閨秀,自幼受教于詩書禮儀,言談舉止皆合乎規矩,深谙何時何地該說何話。
她淺笑盈盈,溫聲回道:“自是居于親王府中。兩年未歸京城,竟覺陌生了許多,街巷變遷,若非有人引路,怕是連方向都難辨。不過,付伯伯這書肆,青妤卻是記得清清楚楚。”
她巧妙避開了付钰書的話題,付伯伯亦未再追問,隻命人奉上香茗,又取來幾冊時下風靡的書籍遞與她。
晚青妤随手翻閱,見其中内容與昔日所讀大不相同,雖覺新奇,卻也不失雅緻。她含笑緻謝:“多謝付伯伯,這些書青妤定會細細品讀。”
付伯伯笑容滿面,道:“青妤博覽群書,學問深厚,讀罷若能寫下心得,老朽便将其置于書肆,供衆人參詳。”
晚青妤謙遜一笑,道:“青妤才疏學淺,豈敢誤人子弟?付伯伯不妨請付公子執筆,他向來對此類文章見解獨到,筆下生花,字字珠玑。”
付钰書才高八鬥,見微知著,年少時便以文章名動京城。晚青妤對他頗為敬仰,尤愛他身上那股書卷氣。
付伯伯聞言,自知她說的付公子乃是付钰書,他眉開眼笑:“钰書确實文采斐然,近日正著書立說,待書成之日,老朽定先贈予青妤一冊。”
晚青妤含笑緻謝,雖兩年未與付钰書相處,心中仍存幾分敬慕。
她雖以“付公子”相稱,卻終究提及了他。
方于在一旁聽得仔細,心中盤算着哪些話該禀報蕭秋折,哪些話該隐去。
晚青妤與付伯伯又閑談片刻,臨行時,付伯伯為她備了厚厚一摞書籍。
她辭别書肆,并未徑直回府,而是先去了昔日最愛的酒樓,品嘗了幾樣小菜,又買了些點心,順道去了花店,挑了幾枝鮮花。最後,她步入首飾鋪,挑選了幾件精緻首飾。
正當她挑選時,身旁兩位姑娘正低聲議論着當今探花郎付钰書。
一女子道:“聽聞皇上近日頻頻召見探花郎,莫非有意将公主許配于他?”
另一女子搖頭道:“依我看,未必。狀元郎雖不及探花郎俊美,但他才學更勝一籌,皇家或許更青睐于他。”
“探花郎确實風姿卓絕,京城之中,如此才貌雙全的公子實屬罕見。不知何等佳人方能配得上他。”
“你可曾聽聞?”
“聽聞何事?”
“探花郎有位青梅竹馬,心儀多年,可惜被親王府的蕭秋折橫刀奪愛,聽聞還是強娶。如今那青梅即将與蕭秋折和離,探花郎或可再續前緣。”
“你怎知他們要和離?”
“家兄與探花郎相識,聽聞探花郎對那青梅念念不忘,且那青梅與蕭秋折乃是利益聯姻,婚約僅三年。若非如此,那青梅怎會一成婚便隐居山中?多年無子,怕是連圓房都未曾有過。”
“原來如此。那青梅究竟是何人?竟令探花郎如此癡心。”
“前太保大人之女晚青妤,聽聞容貌如仙。男子嘛,終究是愛慕美色的。”
“那難怪了,隻是蕭秋折會願意和離?”
“為何不願意?畢竟隻是各取所需,滿足了,自是願意。況且,蕭秋折是何人,能真正走近他心的,估計除了仙子不會是凡人。”
“有這般誇張?左右不過一名男子,總有所需的時候,他那妻子如此美貌,我不信他沒碰過。”
“……”
晚青妤立于一旁,聽得真切,眉頭微蹙。原來她與蕭秋折的婚約衆人皆知,原來她與付钰書的往事亦非秘密。
她心中郁郁,随便挑了幾件首飾,又選了幾條男子發帶,命店家包好。
出門時,她瞥見方于臉色僵硬,似嚼了蠟般難看。
晚青妤未多言,攜着所購之物返回親王府。
此時已是傍晚,她歸來的消息早已傳遍府中,連江側妃的兩個兒子也匆匆趕回,欲一睹嫂嫂風采。
晚青妤于翠玉軒中落座,蕭郢攜妻雲淺前來拜見。二人恭敬行禮,晚青妤請他們入座,奉上香茗。
她曾見過蕭郢,彼時的他豪氣幹雲,如今卻已沉穩許多。他與蕭秋折相貌迥異,眉宇間透着幾分外祖家的豪邁,眸光銳利,不怒自威。
其妻雲淺則嬌小柔弱,眉間隐有愁緒,眸光沉沉,顯得頗為怯懦,尤其在蕭郢面前,更是小心翼翼。
蕭郢喚了聲“嫂嫂”,雲淺亦随之行禮。
晚青妤與他們并不熟絡,寒暄幾句後,蕭郢問道:“大哥尚未歸府?”
晚青妤點頭:“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