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紅暈立刻爬上睢雲樂的耳朵,半晌,勉強開口:“如此隻能半夜行事,宵禁前出城,池大人可會同意?”
睢雲樂已無法把池夏當普通閨閣女子看待,但是夜不歸宿這事兒,一般家裡都會嚴管,不然他也沒什麼能阻攔的了。
卻見池夏故作疑惑:“我如今掌家,鋪子上出了問題,查到深夜便住下,阿耶為何不同意?”
睢雲樂臉色一黑,再反駁不出什麼,綠檀卻笑出了聲,攤上不愛回家的姑娘,終于有人懂她有多難了!
池夏警告地瞪去,彷佛在說,綠檀你要是敢把我的新玩具笑破膽,以後就隻能玩你了。
吓得綠檀忙要退出去,還從善如流補了一句:“奴婢這就去準備夜行衣。”
睢雲樂目送綠檀出去,再看向池夏時,一臉視死如歸,心道:東家連夜行衣都懂,看來非帶她走一趟不可。
是啊,池夏非走一趟不可。除了将字條取回,還要看看這座“景甯居”跟那人說的“漓落景甯”有何關系!
再一次頂着夜幕出行,池夏對于這樣的黑暗已十分熟悉。
亦步亦趨地跟在睢雲樂身後,還有餘暇看看别苑的建築布局。
可惜她不懂風水,也不懂奇門遁甲,這景甯居看起來就是普通的莊園。
賀小王爺是鹹通五年離京,而别苑是鹹通七年才建成,古有子承父業,卻無父承子願之說,除非這對父子比傳聞中親厚,有什麼共同心願或暗語,賀王爺才用了景甯二字,否則池夏還真找不出其中關系。
卻沒放棄:“能去高處的屋檐嗎?”
許是賀王爺自诩武功蓋世,别苑中并無太多侍衛,她們遊走在院落間,一度找不到主院。
睢雲樂略懂一點,停下腳步擔憂道:“東家,咱們似乎進了迷陣。”同樣的池塘和柳樹,他已然經過兩次了。“您在這裡稍等,我先上去看看。”
池夏忙抓住爬樹爬到一半的衣擺:“既然是迷陣,你再下來可能就看不到我了,不能分開,一起上去。”
雖然在理,但他還是懷疑東家想借機登高。
無奈爬上一截,放下背上的池夏,讓她盡管遠眺。
不久,東家的高見就來了:“這是北面,書房還亮着燈,你可能破陣而去?”
眼前院落并無變換,隻有假山和樹木在動,睢雲樂也是第一次見活的奇門遁甲,眼裡冒着光,還不忘防備他的東家:“小的一人,可以一試。”
池夏氣得踢他一腳,差點将人踢下樹。
睢雲樂小聲抗議:“東家!”
而後又像豁出去了一般:“您就說閨中之物是什麼吧,反正小的命都是二公子救的,小的替您拿回來之後,随您處置就是。”
池夏忍不住輕笑,逗他:“這麼說,你的命是我的了?”
“誓死保護東家。”倒也是睢雲樂的真心話。
他并非家奴,池夏也沒想要他的命:“我可舍不得你死,帶我去那處荒院,你去書房探探情況,熄燈了回來找我。”
角落的院子沒什麼假山假樹,不太受迷陣的影響。
睢雲樂大喜,很快将池夏安置好,便轉身而去。
池夏坐在院中卻似一笑。
賀王爺收了他們一萬兩銀子,不可能修不起假山,這裡不布置迷陣,多半是有意為之。
今夜有半個月亮,池夏用不上火折子,随起身查看。
突然聽見腳步聲靠近。
池夏欲躲,偏偏院中無處藏身。
心裡暗罵,一棵樹也不種,死氣沉沉的院子到底何方妖魔會來啊!
卻不知将自己也罵了進去。
來人已至院外,池夏隻能随手推開一間房門,躲了進去。
卻見屋内月光灑在衣櫃前,太過明晃晃,便去看另一側,有個箱子,正是方從泰地窖裡裝銀子的那種!
難道賀王爺原封未動?
池夏一時忘了屋外有人,忙快步去查看,卻不知被什麼絆了一跤,眼見要摔倒在地,鬧出聲響——
暗中閃出一人,一手将她攔腰抱住,一手捂着她的嘴,兩度轉身,重新隐匿于黑暗之中。
變故太快,池夏隻覺天旋地轉之間,竟然站住了腳,周身充滿了熟悉的氣息,她定睛一看。
竟是柳風!
他怎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