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着件大氅,身上還帶着股淡淡的月麟香。裴不澈走進醫館,随意打量了遍醫館。
卓元鶴“蹭”地站起來,含笑道:“這位公子找我們娘子有何事呀?”
“無事。”裴不澈眸光微動,慢條理道:“我來接她回家。”
藥童恍然大悟,急忙行禮:“原來是淮陵王殿下。”裴不澈兇名在外,幾個學生和藥童胡亂找了借口便離開了。
卓元鶴俯首:“見過淮陵王殿下。”
“阿檐大清早的就來醫館了,這會兒肯定還沒用膳,本王來給她送飯。”裴不澈把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淡淡道。
恰好孟紅檐看完賬本,出來時先看到了桌上的食盒,而後才瞧見直直站着的裴不澈。
“殿下怎麼來了?”
裴不澈拖過一把椅子坐下,一邊端出食盒裡的菜一邊道:“我給你帶了吃的過來,你看看是不是你愛吃的。”
孟紅檐走過去,眼睛亮了幾分:“不是要去回孟家嗎?”
“急什麼,先吃飯,讓他們等着。”裴不澈解開大氅放在凳子上,伸手給她盛出碗湯,遞給孟紅檐:“快來嘗嘗雞湯,暖暖身子。”
孟紅檐接過碗撇開浮着的油和蔥花,喝下一口,誇贊了幾句。随後擡頭問卓元鶴:“元鶴,你不也沒吃飯嗎?一起來吃點。”
裴不澈擡眸看卓元鶴,眼神好似鋒利的劍要捅死他:“本王沒想到醫館還有人,所以隻給你帶了飯,若别人來吃,怕是不夠了。”
卓元鶴被他盯了一眼,絲毫不見懼意,垂眸道:“娘子,殿下說不夠的話,我餓一會兒也沒關系。”
孟紅檐眯着眼不在意道:“夠啊,我吃不了那麼多。你忙一早上了,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卓元鶴故作為難,在孟紅檐又喚他之後,才樂呵呵跑過去吃飯。
裴不澈咬緊牙關,眼睫微垂,不理會兩人,隻盯着腕間那條菩提串,面色陰沉。
用過午飯,銀兒收拾幹淨桌子。孟紅檐和裴不澈走到門口,馬車已經在醫館外邊侯着了,孟紅檐突然想起了沒交代的事情,又折返回來。
孟紅檐扭頭瞥了眼門口,從銀兒那裡接過隻繡帕,抖開繡帕,露出半塊兒碎銀子。孟紅檐掂了掂銀子,将那半塊兒銀子壓在了卓元鶴的墨寶下面。
卓元鶴寫完藥方正要交給抓藥童子,見銀子壓在下面連忙蓋住,問道:“娘子何意?”
孟紅檐道:“元鶴,還請你明兒能趕在天黑前去一趟平安街清風巷第二間屋子,将這碎銀子交給屋裡的老人。”
卓元鶴不解:“娘子為何不親自交給那老人?”
孟紅檐遲疑了半晌,聲音壓得極低:“有個混小子說是來京城投奔親戚,賴着不走,老人心善管吃管住,時間久了連看病錢都拿不出來。但我不好出面,因而隻能讓你将碎銀子親自交于老人定是再好不過。”
卓元鶴聽了這話便應下:“即使如此,元鶴便替娘子跑一趟。”
孟紅檐拱拱手道謝:“那多謝元鶴啦。”
見卓元鶴收好銀子,孟紅檐才又帶着銀兒出了醫館。馬車停在門口,馬打着響鼻,哼哧哼哧冒白氣兒。
裴覺道:“夫人,殿下在等您了。”
孟紅檐快步上去,扶着銀兒上了馬車。一掀簾子,裴不澈正閉着眼睛假寐。
她小心翼翼坐到裴不澈身邊,偷偷打量他的臉。
“你……你今日心情不好嗎?”
裴不澈抿唇,掀開眼皮,答道:“沒有。”
“那你怎麼不說話?”
“不想說。”
孟紅檐讪讪道:“好吧。”
“你就說完了?”裴不澈盯着孟紅檐,漆黑的瞳孔中翻滾着鋪天蓋地的妒意:“你沒有别的想對我說的嗎?”
“沒有啊。”孟紅檐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殿下希望我說點什麼嗎?”
裴不澈閉了閉眼睛,咬牙切齒道:“沒有。”
孟紅檐點點頭。側身挑開簾子,街道兩邊店鋪林立,行人如織。随意看了幾眼,便放下了簾子。
再轉過一個路口,前面就是孟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