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那個裴不澈,自刎于殿前長階後,新帝為了平民憤,叫裴不澈的屍身在這高台上受了千刀萬剮之刑。最後才曝屍明德門外,受盡萬人唾棄。
裴不澈是曆史的炮灰,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朝廷忌憚他的功績,忠義就會要了他的命。
孟紅檐神色帶着淡淡的哀傷,放下了簾子,隔絕了外界的喧嚣。
紫禁城,太極殿。
承明年事已高,身體每況愈下,如今上朝的時間愈發短暫,奏章都是先由甯緻過目,然後才送到皇帝寝殿中朱批。
今早更是一個時辰不到便退朝了,文武百官等着承明帝發落殷寄真的後話,見承明帝不提,當下也不敢說,生怕皇帝出個好歹。
裴不澈和甯緻并肩走出大殿,他環着手臂,冷眼掃視了一圈台階下的百官。
“老師的案子可查清楚了?”甯緻把玩手中的象牙笏,問道:“鄧天流找到了沒?”
裴不澈搖頭:“沒,昨日他買通了個小女娃送了封信,不過是送給阿檐的……要她明日在陽淮山弄雲廟一見。”
“怎的你的寶貝夫人也卷進這些腌臜事情裡了?”甯緻奇道:“照你的性子,不該瞞她瞞得死死的嗎?”
裴不澈抿唇道:“我倒是想瞞,可阿檐太聰明,有事很難避開她。”他沒好氣地橫了眼甯緻:“你哪來這麼多問題?”
甯緻無所謂聳聳肩:“那尊貴的淮陵王殿下就當下官多餘問咯。”
“甯衍之,你沒事别發癫。”裴不澈懶得理他沒個正經的樣子,繼續道:“鄧天流此人是敵是友還未知,我擔心阿檐去了會有危險,但我又沒法子讓她不去。”
甯緻勾唇,正色道:“那天你讓裴覺來告訴我查到鄧天流身上的時候,我随後就派人去書院和太史局悄悄打聽過了。鄧天流平日獨來獨往,甚少與同僚私下相處,他人品不錯,太史局和書院的人稱贊說他勤謙敬恕,克己守禮。”
裴不澈冷哼:“話雖這麼說,但誰知道他背地裡跟舒望津究竟有沒有勾當。”
“诶裴臨安,這話是你的不對了。”甯緻道:“你我師出同門,老師是何秉性你比我清楚,就算你不信鄧天流的為人,那也不能不信老師收學生的眼光吧?”
裴不澈不說話,甯緻又道:“老師衆多學生裡,要說最旁門左道的,你裴不澈叫第二沒人敢叫第一。我覺得鄧天流要見她絕不是空穴來風,你若真擔心她,提前在弄雲廟周圍安排好人就行了。”
裴不澈剛要開口,就叫身後來人打斷了:“淮陵王殿下,甯大人。”兩人齊齊轉過身,見到來人相視一眼。
舒望津上前幾步,臉上挂着笑容:“下官才聽說,殿下在京郊多次遇刺,殿下可有事?”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裴不澈向來不按常理說話,他話中帶着殺意:“舒大人如此關心本王,真是叫本王好生感動。不過托舒大人的福,本王無事。”
舒望津低頭,斂去眼角的冰冷,低笑道:“殿下乃朝廷棟梁,如今被冤枉也不是下官願意看到的。下官與孟大人共同督辦此案,也想早日查出殺害張山長的真兇,還殿下一個清白。”
“那本王真是多謝舒大人了。”裴不澈目光拂過舒望津的臉,眸色幽沉。他面帶幾分陰鸷,耐人尋味道:“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等舒大人回府,本王自有大禮奉上。”
看裴不澈一反常态,舒望津心中暗叫不好,隐隐約約有塊石頭懸在那裡,要落不落的。果然出了宮門,門外候着的小厮一見到舒望津的身影,發着顫走過來。
“大人!您可算出來了。”小厮匆匆迎上來,面露難色,壓低聲音道:“家中出事了。”
舒望津幾步跨上馬車,進去前驟然回頭盯着宮門口的兩人,帶着森冷怒意,而後馬車揚長而去。
裴不澈眉梢微挑,嘴角輕輕一撇,似笑非笑。
“你又做什麼了?”甯緻眼角微微上翹,從容道。
“送禮啊。”裴不澈淡淡道:“他要害我的人,依我睚眦必報的性格,我能不給他回禮嗎?”
甯緻刨根問底:“怎麼回事?他傷了你的寶貝夫人嗎?”
裴不澈緩緩道:“昨日阿檐要去書院找線索,我雖讓裴覺一同去了,可她在書院還是差點遇刺。我審問過了,那些人是舒望津派去老師的書房找一份名單,結果恰好阿檐在裡面。”
“竟還有這等事。”甯緻遲疑半晌,道:“那名單找到了嗎?”
裴不澈搖頭:“并未。阿檐猜測那份名單可能是舒望津和李晔的罪證,老師亦死于其手,不然舒望津也不會多次派人暗中尋找鄧天流以及那份名單的下落。”
甯緻語氣忽然嚴峻:“既是老師用性命留下來的東西,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