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景諾的模樣，十有八九也吃過，這就又不一樣，若隻是平時的賄賂還好做，誰沒點外來的銀子，可若是這些野味……

“三哥，你也吃了？”李景谌有些明知故問的意思，“你府裡什麼沒有，分羹不急在這會兒分吧？”

李景諾瞪了李景谌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可他沒有說什麼，将目光投向李景言。

他們今日來原本的目的不在陳州一事，而在李青棠，這四位達成共識要将李青棠除掉，至于是怎麼個除法，是死還是活着，今日要議一議，偏巧碰上這檔子事，索性一塊兒議一議。可要說李景諾不怕李景谌或者李景認參他一本嗎？本來也怕的，可兩件事碰在一塊兒，他反而不怕了，反正要出事誰都逃不了。

而李景言在這些人裡還算有些威望，能說得上話，主要在于他明明白白與皇位無關，雖說和李景認是親兄弟，但他明是非，這幾号人物非要選出一個領頭的，也就他了。

李景言始終沒有被這幾個倒黴弟弟所影響，他繼續着方才的話頭：“朱将軍，你做了什麼？”

朱叙躲在徐安身後，他今日原本沒打算說話的，想着貴人們也不會問到他，可李景言話鋒一轉竟問到了他身上。朱叙反應的空隙和徐安相互看了一眼，又在其他幾位皇子的打量下每一個都互相看了看，别說他自己沒想到會被李景言問話，就連其他人也沒想到，都覺得他無非是個小喽啰而已，徐安也是這麼認為的。

“二殿下問你，你就說。”徐安催促着。

朱叙肉眼可見的急張拘諸，汗不敢出，他是在慌張，也是在緊張，接着他嗓眼吞咽，支支吾吾地開口：“回回回二殿下，臣，臣……”說着說着話，他開始哆嗦起來，因哆嗦的動作越來越大，李景言見情況不對趕忙叫來葉伯：“府醫呢？”

“府醫在，老奴這就去叫。”

“不……不用了……殿殿下，不不不用，不用……”朱叙倒自己緩過來了。

李景言擺擺手讓葉伯先站到一旁去，他心中頓感不妙，其他人也察覺到了，朱叙做的事情一定不小，不然他不會怕成這樣，到底是什麼事呢？

朱叙越磕巴，其他人就越着急，其他人越着急李景言反而越能沉下心來：“聽他說，喝口水，慢慢來。”

朱叙猛灌了一杯水，舔舔嘴唇，又擡起袖子擦擦下颌的水漬，強行穩住心神，才說：“二殿下，諸位殿下，嶽父，我，我殺人了。”

……

“那師爺一家五口？”蕭文廣都覺得荒唐，“他堂堂鷹騎将軍，花都長街打馬而過的武郎君，刑部尚書的女婿，跑到陳州殺人？還殺了一家五口？”

“杜熙。”

“是，公子，得到的消息是，那師爺一家舉家北上，人都到城門口了，被一夥不知什麼人割喉，無一生還，此事沒有苦主，京兆衙門也沒得到報案，可城門口是虎營的莫将軍管轄，第二日在城邊巡視的士兵發現了屍體，無人認領便先送去了京兆府，京兆府的沈大人倒是接了，可一無苦主，二無目擊者，五個人又不是花都人，一時無從查起，隻能擱置。”

杜寒英：“莫将軍與我說了這件事，那時候我隻當是一樁懸案，并未放在心上，你回京那日薛岩找我喝酒，說了許多對朱叙的不滿，還說有一天夜裡他親眼看見朱叙偷偷出去了一趟。”

李青棠問：“朱叙不住在徐府别院嗎？”

“那一晚沒有，我猜着應該是他想要宵禁後出門，但徐府在城東，師爺一家是在城西被殺的，鷹騎營離城西近，而且值崗的話可以免查宵禁。薛岩一直住在鷹騎營，那天晚上就看到了。”

“他跟着去了？”

“跟了一段接到宮裡傳旨，沒跟上去，但肯定朱叙去了城西，夜行衣，翻牆而出。”

“宮裡傳旨？不會是我去随陽的時候吧？”

“還真是，薛岩是頭一天晚上接到的旨意，也就是你出發去随陽前一晚，不過當時皇上不是叫他保護你，而是叫他看着周淮安。”

“奧，這樣啊。”李青棠扯回到朱叙身上，“你是怎麼确定那是師爺一家”

“我讓杜熙描了畫像到陳州問過，可以确認。”

……

“是你殺了那個縣令？”李景谌先是吃驚，而後竟笑出聲來，“該不會那師爺一家還有那參軍也是你殺的吧？”

朱叙連連否認：“不不不，五殿下，我沒有，我就殺了縣令，我當時也是碰巧休沐，去了趟陳州，嶽父你知道的，我與陳州知州曹度有些交情，他請我前去說看新鮮玩意兒，我就去了，我這個人我我我素日裡也沒什麼愛玩兒的東西，曹度他知道我愛進山狩獵，也愛吃些野物，所以……陰差陽錯的，就把縣令給殺了……”

“陰差陽錯？”

“是，不是我的本意，我殺了縣令吓壞了，嶽父你知道的，我雖然掌管鷹騎營，但我沒殺過人，我我我我也害怕……”

“那那個參軍和師爺一家五口是誰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