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渡春看着少女笑意盈盈的面容,她的眼睛大又圓,瞳孔顔色清淺若琉璃,睫毛像一簇簇向日葵花瓣,讓人一見便想讓人溫暖親近。
何渡春抿着嘴将她拉進了屋子,輕輕将門掩上,無奈長歎“白姑、白小姐……進來說話吧。”
白知微雙手背着身後,腦袋湊到何渡春跟前,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别以為我不知道這幾日你都在躲我。”
“白小姐,何出此言我們本就隻是萍水相逢,談不上什麼躲還是不躲,這次多虧了白小姐,我雙親被害之仇才能得報,我無以為報……唯有當牛做馬……”何渡春回想起萬良澤的話,苦笑一聲退後一小步,白知微乃刺史千金,和她這種人扯上關系才是辱滅了身份。
明明報了仇之後的何渡春才變成了活人,怎麼又變成縮進龜殼的小烏龜了,白知微不解地擰着眉。
昏暗的房間裡,何渡春退後一小步,重重跪在地上。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白知微被她吓得一愣神,連忙拉着她的手臂,想要将她扶起來。
何渡春低着頭,自己有何能夠給她呐?
“白小姐,大恩無疑為報,我願三叩天地,一願小姐身體康健,二願姻緣美滿,三願所求皆如願,我願以二十年壽元相……”
“呸呸……”
何渡春還未說完便被白知微打斷了,白知微用盡周身力氣也拉不動她,還聽她繼續胡言亂語。
“白小姐。”何渡春眼裡含着淚,雙手撐在地面便要開始叩首天地。
白知微有樣學樣,直挺挺地跪在她面前,無奈道:“你不好好說話,那咱們都跪着吧,若論前事還是你幫我更多些,若不是你下山寨搬救兵,現在還不知情況究竟變成何等模樣,難道也要我發個願嗎?”
何渡春卡住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挾恩……圖報。”
"好啦,快起來,我明白你的意思,之前的事咱們就算互幫互助,誰也不欠誰。"白知微牽着何渡春的手,順勢想要将她牽起來。
何渡春被阻止叩首,不知所措地望着她。白知微一手牽起她的手,另外隻手在襦裙口袋裡翻找。
幾息之後,白知微一臉神秘地拿出了一塊金燦燦的金磚,塞到了她的手裡。
何渡春震驚道:“白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萬大人昨日登記大家籍貫,你和徐大娘遙遙站在人群外,我便知道……你們無家可歸了。”白知微以一個不容拒絕的姿态将金塊塞到她的手中。
那日她在魯瞑的金庫裡,被金磚閃得耀眼一時貪心便拿了一塊出來,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
何渡春将金子往外一推,淚眼婆娑推辭道:“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這個我絕對不能收了。”
白知微解釋道:"你聽我說完,今日索道修繕完全後,我們将各奔東西,你家常年經商嗎?這是我的投資。"
何渡春咀嚼着這兩個字,“投資?”
“便是我出錢,你給我賺更多錢的意思。”
這便是用得上她的意思,欠了白知微天大的恩情,這一輩子為她賺錢來報恩吧。
何渡春小心将金磚攬到布袋中收好,将口子緊緊地紮緊,放在腰間。“我賺很多的錢,我一定會賺很多的錢,小姐放心吧。”
總算收下了,白知微長歎口氣。
白知微自然不懂何渡春的滿肚子心思,見她收下金磚長長呼出氣。“那咱們要不先起來說話,跪在膝蓋還怪疼的。”
何渡春眼裡淚再也含不住,一顆顆匝在地上,慌忙點着頭:“好好好……我們起來……”
白知微拉着她的手了打算站起來,奈何跪了半晌腿都發麻了。
“哎喲,快扶我一把。”
白知微晃晃悠悠地起身,何渡春被她純真不做作模樣逗笑了,停住抹淚的手,緊緊回握住她。
白知微笑道:“這樣才對嘛。”
“嗯……”何渡春想起了之前的怪異處,雖說萬良澤所做一切均是為了白知微,但她還是想将山寨口所見一切告訴她。
顧卓殘忍虐殺,屆時白知微才裁斷他是否為良人。
“小姐,顧卓所負人命債太多,雙手沾滿血腥太過,恐非良人……接近他毀你福報……”
白知微安撫拍拍她的手:“我明白你别擔心了,上半輩子之事他所做情非得已,并非他之願……”
何渡春猶豫道:“小姐……你可知山寨口賈來财之死……”
門猛地被推開。
“何姑娘……”
何渡春自覺失言,扭過頭不敢再瞧他。
白知微轉過頭便看見,萬良澤焦急站在門前,一貫彬彬有禮之人面帶急色,而他身後站着身姿卓越男子。
他逆光而立身量極高,長發束成馬尾,馬尾散在肩頭,發尾打着卷和黑衣上的紋路融在了一起,手裡還拿着唐橫刀,溫潤的眉眼帶着戲谑的笑意,形狀好看的唇角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