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微道:“我不動。”
顧卓又道:“閉眼。”
她雙眼本來就閉得死死的,聽到顧卓的囑咐,眼睛閉出一道道折痕,腮幫子也害怕得咬得緊緊的。
突然一股大力,顧卓突然起身,雙手用力掐在她的腰間,快速地抱着她到了中間的位置。
擾人的風好在隻吹了一會,便停了它捉弄的手。
吊籃不再傾斜,穩穩當當地往下滑。
白知微的臉被吓得慘白慘白的,脖子又是羞人的粉。
掐着她腰的手松開了,熟悉聲音響起:“到了,等會府兵要将吊籃固定死,勢必會有幾番搖晃,你若是再怕就先别睜眼。”
顧卓平穩的聲音帶着一絲紊亂,白知微滿腦子還在還要晃蕩的害怕中,壓根沒察覺到這一絲的不同尋常。
她哆哆嗦嗦的摩挲着,攀上他的肩頭,順勢着堅實的肩膀向下,摸到有力的臂膀,抓到他指節分明的手。
強硬地将她的手擠進他的手裡,被熟悉的體溫包裹,她找回一點點安全感,委屈道:“我閉着眼呐,你等會牽我上去。”
顧卓低着頭,她的手比他的小上一圈,他能将她整個包裹住,平日裡他的手握刀執筆,所行皆是殺伐之事。
她的手似乎太軟了些,他有點不敢用力,害怕弄壞了她。
人命的脆弱他最清楚不過了,隻要在那瑩白的脖頸處輕輕一劃,漂亮的血花就會綻放開來。
她就再也不會這麼有趣了,她隻會無聲地躺在那裡。
“哥哥……”白知微急促地捏了捏他的手。
顧卓慢慢站起身,帶着吊籃劇烈晃動,他望着吊籃外的萬丈深淵,對于未知地域的興奮,心頭翻滾着熱潮,他甚至想跳下去看看。
白知微撲騰着,另外一隻手也來尋他,他拉着她的手将她帶了起來,隻是她着實害怕得沒幾分力氣。
靠近懸崖邊處,府兵将吊籃死死栓住,顧卓牽着白知微的手,慢步從吊籃上走了下來。
等到腳終于踏上地面時,她激動地快要哭出聲來,終于回到地面了。
她回過身,吊籃下方分明有精鐵和良木為底,實在安全牢靠得很,方才顧卓就是他哄她。
迎面以為美髯長須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身後跟着一衆輕甲府兵。
中年男子躬身道:“微臣救駕來遲,殿下受苦了。”
白衡身後輕甲府兵齊刷刷跪下。
白知微如早戀被抓包的小孩般,收回了握着的手,小心打量着白衡的臉色,千萬别被瞧出異樣才是。
手中一下空落落的,顧卓不适地摩挲着手指。
顧卓一步上前托起白衡的手臂,客套道:“此番還多虧白大人,剿滅山匪有功,快快請起吧。”
白衡順勢起身,眼神略帶責備望向白知微的方向,瞧着她還全須全尾站着,臉色稍微才緩和一些。
“小女知微多蒙殿下照拂,才能安然無恙,站在殿下身後做什麼,還不快過來。”
白知微被這氣勢十足一喊,本能地一縮縮就往白衡身後鑽,底氣不足道:“爹。”
白衡道:“你着實也太頑劣了些,怎麼玩上了這鬼峰寨,險些還害了二殿下。”
白知微苦着臉,她也不想上鬼峰寨的。
顧卓沉聲道:“此番還多虧了知微,我們在長留山遇到了人牙子,拐了我們上鬼峰寨,順藤摸瓜發現這匪寨竟然還做着拐賣人口的勾當。”
白知微在白衡身旁小雞啄米似地點頭,“爹,山寨之上還有很多無辜之人。”
白衡沉着臉,幾日前何渡春來搬救兵之時,他便知道了此事,這幾日收到萬良澤的信箋,大肆買賣人口發現在他的領地,若是不查清楚,恐怕他頭上的烏沙帽難保。
顧卓這句話明顯是護着白知微的意思,沒想到白知微還有幾分手段,不過半月餘,就拿下了顧卓。
白衡道:“我已經下令在衢州所轄屬之地徹查此事,隻是脈絡複雜關系龐大牽扯甚多,查起來還需要些時日。”
“這幾日我們在山寨所經曆之事實在太過兇險了些。”
“殿下,下官已經備好了馬車,迎接殿下下榻刺史府休息。”
顧卓口風一轉道:“白大人可在長留山中找尋到樓蘭公主?”
白衡方才直起來的腰,差點沒被這句話壓倒下去。“未曾……”
樓蘭公主若是全須全尾地離開長留山便好,若是少了半根頭發,他這小命可還保得住嗎?
顆顆熱汗從白衡額頭冒了出來:“下山即刻大力追尋。”
顧卓方才還算溫和的臉色一下便沉了下來,指了指這蜿蜒一片的群山,道:“也不妨礙,好像當時有我皇兄接應她。”
“大殿下?”白衡強拍幾下胸口,強忍着别背過氣來:“快、快、左參軍快帶領府兵在長留山搜索,一定一定得找到他們……”
左參軍上前一步:“末将領命。”
白衡道:“二殿下可挪步下官府宅休息一日,明日下官必定找到大殿下和公主。”
顧卓颔首同意。
白衡松了口氣道:“右參軍護送二殿下和小姐回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