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館裡應景地響起Hawk Nelson的《Sold out》——
“Because the battle's already been won
I'm sold out
I'm no longer living
Just for myself……”
一場酣暢淋漓的反殺,帶着少年人的汗與水,在這個料峭冬日,那樣熱血,那樣意氣風發。
連黎嫣都不禁感歎:“帥啊,沈既欲。”
宋再旖知道沈既欲會赢,但不知道他會赢得這麼漂亮,盯着場中的時候剛好撞上他轉頭看過來的視線,她從頭到尾沒有告訴他自己坐在哪裡,可他偏偏能從近乎千人的場子裡,準确無誤地找到她。
就像,小時候玩捉迷藏,不管她藏在哪,他總能找到她。
心跳在那瞬間緩緩漏拍。
然後他去重新處理手臂傷口了,宋再旖收視線,黎嫣也起身,兩人一起下看台,與此同時籃球館入口又掀一陣小小的躁動,宋再旖不解地扭頭,就看見那兒并肩走進來兩個男生,同一款式不同顔色的沖鋒衣,都高,都帥,是從小身邊有沈既欲這麼個“絕世大帥哥”拉高審美的宋再旖都不可否認的帥,兩人手裡都卷着一沓草稿紙,像是剛從一場頭腦風暴裡抽身,又慢悠悠地踱進這場因他們而起的風暴,卻不管周圍女孩如火如荼的目光,隻管說着“悄悄話”。
“呦,”宋再旖再回頭,瞥向身旁的黎嫣,“原來等的是這一番兒啊。”
黎嫣不置可否地努嘴,“别誤會,今天我找他。”
她看向的是走在左邊穿米灰色沖鋒衣的男生,宋再旖看得稀奇,“你找梁京淮?”
“嗯,他之前幫了我個忙,來道個謝,有問題?”
“沒,你開心就好。”宋再旖笑笑,眼見着倆男生已經往這兒走了,聳肩表示不要當電燈泡,黎嫣就笑着擺手讓她走,末了問她等會要不要一起吃個午飯,宋再旖思考兩秒說行啊,說完她徑直朝一中球隊席走。
那時看台的人開始陸陸續續地散,但球隊席沒有,烏泱泱一群人仍圍聚場邊,有喝水休息的,有插科打诨的,有做賽後複盤的,還有一個在重新上藥的小可憐。
宋再旖往這邊走的時候其實就有男生注意到了,沒辦法,有些人生來出挑,哪怕裹件厚羽絨都好看,白淨的臉上沒有多餘修飾,硬是靠五官底子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受,手裡還提着半罐沒喝完的檸檬汽水。
有人叫了聲沈既欲的名字,說你妹來了,即使這種叫法大多數人是不信的,兩人除了都長得好之外,眉眼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但不妨礙他們揣着明白裝糊塗。
沈既欲聞言擡頭,看着已經走到近前的人,勾唇笑了笑,卻在下一秒,校醫用沾着碘酒的棉簽滾過傷口時微微皺眉。
“很疼?”宋再旖問。
沈既欲搖頭說沒事,叫她别擔心。
有男生見狀沒忍住替他打抱不平:“卧槽,真沒想到附中打球的素質這麼低啊,搞這一出,最後輕飄飄的罰個球就算過了。”
旁邊立馬有人附和:“就是啊,靠了北了,我剛剛還差點被擡轎子。”
“啥時候?”
“就沈哥下場那段時間,我扣籃,結果下面倆人墊着我,還好我眼疾腿快,不然肯定得出事……”
但話沒說完,那人手臂被拉了下,他質問:“幹嘛?”
拉他的男生擡下巴,示意對面沈既欲遞過來的眼神,意思是讓他别說了,他不懂,剛要問憑什麼,餘光就看見宋再旖将手裡那罐還沒喝完的汽水緩緩扔進垃圾桶,動作不疾不徐,沒有聲響,特别平靜的,然後她問:“誰墊你?”
那人愣住,脖頸還處在打完一場球汗津津的狀态,嘴巴張了張,這下是真不知道說還是不說,宋再旖就又問一遍:“誰墊的你?”
終于回:“……9号、33号。”
附中33号是單蔺傑。
“行。”宋再旖點了點頭。
旁邊沈既欲想起身,被校醫按住手,呵止:“别亂動。”
然後他眼睜睜地看着宋再旖雙手插回羽絨服的口袋,轉身往附中那兒走。
捅了事的男生後知後覺她要幹什麼,就被同伴壓着肩跟了過去。
……
“單蔺傑。”
球館空曠,她走到附中休息區外沿停下,出聲,聲音傳過去,不輕不重的三字,卻偏偏能夠輕易壓住原本的談笑風生,宋再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笑出來:“在這等我呢?”
單蔺傑聞言也笑:“确實在等人,但可惜,不是你。”
“哦,那就是在等沈既欲。”宋再旖邊說,邊繼續往裡走,穿過人群,附中那一圈十幾雙眼睛就全落她身上,其中當然也包括陳遲頌和梁京淮,兩人插着兜,站那兒跟看戲大爺似的,看着她,身旁倒是沒見黎嫣的蹤影,她回視一眼,沒管,然後慢慢走到單蔺傑的面前。
她接着問:“單蔺傑,你暗戀他啊?”
“我暗戀誰?”
“沈既欲。”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宋再旖就點一記頭,反問:“那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做什麼?”
那時看台大部隊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還有一小部分逗留的,似乎被這一片圍聚的動靜吸引,也一個接一個靠過來,至此,這裡真就圍成了一個圈。
而宋再旖就站在圈子中心,她上下掃視着單蔺傑,淡笑:“你從頭到腳都在模仿着沈既欲,學他風格,就快活要成他的替身了,我還聽說你以前好幾次約他沒成,現在又在這兒眼巴巴地等他,這不是暗戀是什麼?”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殺傷力滿滿,成功讓單蔺傑變了臉色,“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有說錯一個字?”
單蔺傑掃一眼周圍看熱鬧的人群,呼吸猛地起伏一下,而後也稍微冷靜了一點,他擡腳朝宋再旖走,宋再旖沒躲,兩人距離挨近,他斜下腦袋,說:“我約他等他,和你現在來找我是一個道理。”
“我找你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