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川第二天忙完工作到醫院的時候,陳舟已經在收拾東西了。
他把磚頭厚的書放進箱子裡,又放進自己的保溫杯、筆架……收得差不多後,把脖頸上的醫師證鄭重其事地摘下,放在桌上。
太陽西沉,陽光披在陳舟身上,他還穿着白大褂,整個人顯得聖潔無比。
瞿川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黑的長風衣,發現他倆的衣服居然很搭,一個代表醫生的聖潔,一個代表死神的邪惡。
“什麼時候來的?”陳舟的話打斷他的思考。
瞿川擡起頭,見陳舟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才到。”
陳舟問道:“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一個人站在門口。”
“怕打擾你。”
“我收東西,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你進來坐吧。”陳舟拉出椅子。
“小陳,要走了啊?”陳舟的同事們進來,一眼就看到了瞿川,“這位是?”
“我朋友。”陳舟答道。
瞿川笑着和他們點頭示意了一下。
主任醫生打量了好幾眼瞿川,對陳舟擠了擠眼睛,說道:“陳醫生,我還以為你要一直一個人。這是第一次,見有患者以外的人找你。”
瞿川笑問道:“怎麼說?他以前從沒有人來找過他,不至于吧?”
“怎麼不至于,”主任醫生回答道,“沒有妻子、孩子,父母也走了,朋友也沒聽他提過。過年還在醫院值班。當然了,敬業是真的敬業,但也要有點自己生活吧。”
主任醫生邊說,邊走到陳舟身邊,幫他拾撿起東西。陳舟淺笑,推了推眼鏡,“這不有朋友來了嗎?”
主任醫生又看向瞿川,忍不住問道:“我多嘴一句,帥哥做什麼的?”
“我呀,”瞿川斜靠在門框上,手指卷着發尾,眼睛彎彎,“做很邪惡的工作。”
主任醫生的眉頭一皺,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不好說,隻拍了拍陳舟,回工位去了。
陳舟抱着一箱子東西,和同事打過招呼後,走到瞿川身邊,“走吧。”
“要幫忙嗎?”
“不用,”陳舟想了想又說,“這樣,你幫我扶一下眼鏡。”
陳舟微微俯下身,和瞿川平行,瞿川猝不及防地撞進他的眼神裡,慌亂地拍了他一下,“你幹嘛,我比你高。”
陳舟輕笑一聲,眼裡仿佛吹過春風,讓人看了不由得心神蕩漾。瞿川伸出食指,照着平時陳舟的做法,把眼鏡往上推了下。
陳舟的睫毛卻掃過指腹,就像被燙到一樣,瞿川趕緊收回手,悄悄搓了好幾下指腹。
“多謝。”
瞿川避開他的眼神,“不謝,走吧。”
“這邊。”陳舟騰出手來,拉住瞿川的胳膊,帶着他上了車。
陳舟的關上車門,側頭對瞿川道:“瞿死神,系下安全帶。”
“安全帶?在哪?”瞿川發誓他真的不知道,畢竟以前也沒什麼機會坐小轎車。而且他明明記得送信那次,自己沒系什麼安全帶。
陳舟輕輕的歎了口氣,突然靠近,俯到瞿川身前。他們離得很近,鼻尖幾乎要碰在一起。瞿川感受到陳舟沒有溫度的呼吸,臉莫名其妙地熱了一下。
陳舟略過他的臉,頭偏到肩膀旁幫瞿川系上了安全帶。然後就像沒事人一樣坐回座位,打火開車。
“瞿死神,我現在要去三中報道,委屈您在門口吃一個餃子可以嗎?今天冬至。”
瞿川咳了兩聲,點頭說道:“你定。不過吃完我可能就要離開了,馬上到死人的晚高峰了。”
“晚高峰?”
“車禍、猝死、跳樓,很多都是在晚上發生。”
陳舟問道:“你們有休息日嗎?”
說起這事,瞿川就頭疼,“本來是有黑白班、雙休的,但天庭很愛學人類,現在加班996調休是一項不少。”
“你下次休息是什麼時候?”
瞿川笑着看向陳舟,“怎麼,陳醫生約我?”
陳舟推了推眼鏡,說道:“今天你不說我倆是朋友嗎?明天是我的生日,想邀請朋友一起過。”
“生日啊,”瞿川靠在車椅上,甚至沒查自己明天是否真的休息,就答應道:“當然可以。”
陳舟猛地一踩刹車,瞿川腦袋差點砸到車上,“哇你不至于吧?那麼激動?”
陳舟扶起他,“沒事吧?前面有隻小狗,我差點攆到。”
“……沒事,”瞿川心有餘悸地揉了揉沒有砸到的腦袋,又問道,“小狗在哪?”
二人下車,隻見車前趴着一直白毛小狗,被吓得瑟瑟發抖。陳舟蹲下身,試探地摸了摸它,又把它抱起。
瞿川發現,小狗的後腿耷拉着,好似使不出力來,“它後腳怎麼回事?”
陳舟檢查了一下,皺起眉,說道:“像是被人打斷了。”
陳舟打了個電話給動物醫院,約好獸醫後,把小狗帶了過去。
獸醫按了按小狗的後腿,點頭道:“确實是被打斷的,沒事,能治。”
陳舟帶着瞿川從動物醫院出來後,瞿川的眉毛還扭早一起。陳舟拍了拍他的肩,“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