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川歎了口氣,人類真是奇怪,有病的時候希望沒病,沒病的時候又想有病。
“不過,”大眼睛女生揚着腦袋,打量瞿川,“看在你長得還可以的份上,我告訴你。你如果真是來看他的,要麼裝病裝得像些,要麼就等着被趕出來吧。”
瞿川道:“怎麼可能,陳醫生脾氣可好了。”
大眼睛女孩冷笑一聲,“什麼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老班派下來的卧底。”
“什麼意思,”瞿川覺得有趣,問道,“陳醫生脾氣不好?他罵過你們?”
旁邊一個女生連忙搖頭,說道:“這倒沒有,隻是……陳醫生的笑,總是沒有溫度。”
瞿川還以為能聽到什麼大瓜,他擺擺手,“他和你們不熟,自然感覺有距離。不是每一個陌生人都能像我這樣親切。”
大眼睛女生問道:“你和陳醫生很熟?”
“那當然。”
“他幾歲了,有老婆孩子嗎,我們有機會嗎?”
瞿川眨巴眨巴眼睛,半晌才反應過來,“高中生們,你們能不能考慮點學習的事情?十五六歲的人類,思想怪成熟的。”
大眼睛女生笑起來,“大叔,您是七零後嗎?”
“大叔?”瞿川不敢置信。
“現在小學生都在戀愛了,我們十五六歲,讀高中正是談戀愛的好時候。您不知道嗎?”
“不是,”瞿川不能理解這些小人類的思維,“有萌動是正常的,但不能把心思全花在戀愛上,你們三觀都沒長成,多多讀書才是最重要的。”更何況,我一個活了六百年的神都還沒談過。
四個女生笑笑,有個女生小聲說道:“他爹味好重噢。”
瞿川不懂這什麼意思,但看表情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詞。他歎了口氣,這才意識到,她們關自己什麼事。
又對人類生出憐憫了,可惜,神的憐憫她們并不領受。可能因為自己也不是什麼好神吧。
陳舟打開診室的門,“下一位……瞿川,來了。”
四個高中生齊刷刷地看向瞿川,瞿川站起身,笑了笑說道:“抱歉啦,小朋友們,我插個隊。”說完,一把把陳舟推了進去,關上了門。
瞿川指着門外,“告訴你個秘密,那四個學生全是裝病。”
陳舟笑着點頭,“我知道,她們不是第一批這樣做的。你們說什麼了?”
“說起來我就……”想了想,他又覺得自己一個神,實在是沒有容人之量,還跑到陳舟這裡告狀,“哎算了,不說了。”
陳舟輕笑,拍了拍瞿川的後背,說道:“她們是為了躲晚自習來的,我昨天也勸過了,可她們不願回去。我想,天生我才必有用,讀不好書的孩子也未必沒有出路,就沒再管了。”
“她們不是不讀書,是思想太複雜,什麼流行她們幹什麼。”
陳舟笑出聲,“瞿死神比之前更懂人類了。但這麼多年,我們變了很多,本性從未變過。你或許更應該懂人性。”
瞿川問道:“你活了三十年,早弄懂人性了吧?”
陳舟搖頭,“我哪怕再活六千年,也無法弄懂。不說這個了,我們怎麼突然讨論起那麼哲學的問題了。”
“閑得已經開始思考人生了。不是我說,你這工作也太輕松了,”瞿川歎道,“收留幾個沒病裝病的學生就行了。”
陳舟坐到床邊,“比起醫院确實輕松,但也有真的生病的。隻不過我來第一天,還沒見到。”
瞿川走進,問道:“那是不是看完那幾個高中生,就可以過生日去了?”
陳舟低下頭笑了笑,“是的,瞿死神為我準備生日禮物了嗎?”
“有。”
陳舟挑起眉,“什麼?”
“我為你準備了一個願望。你隻要許一個關于人間的願望,我都可以讓它成真。”
聽起來是大人騙小孩的話,陳舟卻格外認真地說道:“那我要好好想想了。能賒着嗎?”
“不如給你财富千萬,省的你還房貸。”
陳舟笑起來,“算了,房貸可以自己還,我得想一個,一個普通人無法實現的事情。”
瞿川手從空中一揮,一個黑色的扁盒落在他手裡,他遞向陳舟,“喏。我可沒那麼小氣。”
陳舟打開,是一件黑襯衫。燈光下,衣服的面料居然有着霧感一樣的光澤,陳舟摸了摸,很滑,似乎是絲綢。
等等,陳舟看到一個暗紋,他把衣服對準燈光看了會,沒有說話。
瞿川瞧着陳舟的表情,希望能看到他欣喜或感恩的表情。陳舟扶了扶眼鏡,擡起頭,“多謝。”
瞿川眯起眼睛,陳舟的表情絕對說不上開心。“你穿上我看看。”
陳舟手頓了頓,迅速把衣服收回盒子,“改天,我回去洗洗。”
“洗什麼,”瞿川把衣服拿出來,“這天庭仙蠶織的,很幹淨。”
陳舟不動,也不接衣服。瞿川靠近他,“你不喜歡我送的禮物?”
“不是,”陳舟深吸一口氣,問,“這衣服的樣式,你哪裡學的?”
瞿川眨了眨眼,似乎不理解他的意思,“這不是襯衫嗎?我看很多人都這樣穿。”
“上面的花紋呢?”
瞿川看了看衣服上圓形精緻的花紋,“很多人來天庭時穿的衣服上都有這樣的花紋。不好看嗎?”
“你也說了,來天庭穿的衣服……”陳舟看向瞿川,眼裡似乎有笑意,溫柔地說道,“這是壽衣,死人才穿的。”
瞿川無聲地張大嘴巴,又悻悻閉上。半晌,他清了清嗓子,碎碎念道:“不早說,我還搞了好久才把這花紋弄上去。”說完,他一揮手,衣服上壽衣的圖案不見了,變成一件純黑的襯衫。
陳舟接過衣服,認真地說道:“謝謝。”
然後就他解開自己身上白襯衣的扣子,瞿川回過神時,隻看見陳舟精壯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