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舟難得地沒有回答他。隻是放下手機,坐了回去,對瞿川道:“多吃點青菜,是我在陽台上種的。”
陳舟越是這樣,瞿川越是好奇,“是三中什麼事?還是醫院?難不成是蔡桂子?”
陳舟又夾了一筷子青菜給他,沒有說話。
好好好,欺負我沒手機是吧。瞿川忿忿不平,怒吃了幾口大米飯。
火鍋見底了,陳舟依舊沒吃幾口。瞿川放下碗筷,滿足地歎了一聲,問道:“你胃口不好?”
陳舟微笑着搖頭,“我飽了。”說完,起身要去收拾碗筷。
瞿川拉住他的手腕,“别那麼賢惠了,陳醫生,先坐,我有事情問你。”
陳舟眼神一沉,半晌後,還是坐到瞿川對面。
瞿川翹起二郎腿,腳尖一搖一晃地。他杵着下巴,帶着一絲笑打量陳舟,問:“你知道嗎?我這次去地獄,做了個夢。”
陳舟雙臂放到桌上,認真地問:“什麼夢?”
瞿川說:“一場洪水,一場巨大的洪水,淹沒天地一切的洪水。我站在原地,直到一個銀白頭發的人拉着我跑走。”
“銀白頭發的人?老人嗎?”
“不,”瞿川搖頭,“我剛開始看不清他的臉,但等我後面看清,他居然變成了你的臉。”
陳舟的表情有些許驚訝,可很快恢複正常,他說:“這就奇怪了,為什麼會變成我的臉呢?我頭發沒有白過……”
“你之前見過我嗎?陳舟。”瞿川一絲笑消失,眼神如狼般盯住對面的人。
陳舟愣住,半晌後,他推了推眼鏡,說:“我不騙你,瞿川,我之前見過你。”
“什麼時候?在哪裡?”
“四年前,我才當醫生的時候。”說起往事,陳舟取下眼鏡,捏了捏眉心,“那時我還在第三醫院,有個病患是個五歲的女孩,出了車禍。他父母得知治療費用昂貴後不願意花錢,孩子很快走了。那是我第一個送走的病人,我沒想到科技都可以控制的病,居然敗給了人心。”
“四年前,”瞿川想了想,“我确實在第三醫院有幾個單。”
“你就是來收那個女孩的。我在手術室,一擡頭看見你,穿着黑衣服,還有女孩坐起來的透明的靈魂。她說謝謝你給她買零食帶她去遊樂場,現在她想去找弟弟了。你說沒問題。然後女孩笑了,我記得那個笑容。你不止給了女孩希望,也給了我寬慰,讓我知道她死後沒那麼痛苦。”
瞿川聽着,眉頭一皺,他想起那個女孩了。
在南蓮仙人的道觀中,那個女孩的魂魄被煉成冤魂,被打散了。
他于是避開目光,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岔開話題問道:“對了,剛你的電話,是什麼事?”
陳舟想了想,也不再避諱,掏出手機遞給瞿川。
校園集市熱門榜一:陳醫生夜會黑衣美女。
下面配了一張圖片,是陳舟拉住瞿川手的瞬間。再下面的評論,居然有近上百條。
“卧槽!陳醫生居然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嗎?”
“我們學校哪裡有那麼漂亮的老師?”
中間有一條作者的補充:他倆一起進了操場的廁所,一起出來的,差不多一兩分鐘吧。
“我靠,這陳醫生玩挺花,那廁所晚上都沒人去。”
“隻有我關心到,陳醫生不太行嗎?才一兩分鐘。”
瞿川猛地把手機扣了下去。這些高中生們,思想真是……遙遙領先。
陳舟低聲道:“被一個調皮的學生拍到了,我已經聯系管理員删除。抱歉。”
瞿川感覺室内溫度有些熱,他咳了兩聲,“沒事,反正也是烏龍嘛。我出去吹吹風。”
說完,不等陳舟說什麼,他徑直走到陽台。樓下城市星光閃閃,和在天庭上的視角不同。
風吹得又涼起來,瞿川裹緊外套。他莫名能感受到陳舟的目光。
懸浮紙突然出現。
“哈喽瞿川,”是白瑞的聲音,“你在哪裡?”
“幹嘛。”瞿川被吓了一跳,語氣不是很好,“我可請假了,絕不加班。”
“我遇到點事情。”白瑞說道。
瞿川瞟了室内撸貓的陳舟,說道:“什麼事?”
“有一個靈魂,他沒遺憾。”
“沒遺憾那不更好,直接收了。”
“不,”白瑞真的非常無助,“他不願意和我走。”
“為什麼?”
白瑞幾乎要哭出來了,“他說基督是假的,死神是假的,世界上隻有佛祖和菩薩是真的,所以,去接他的一定是牛頭馬面。”
瞿川驚道:“?你告訴他,咱們都是一家人,一樣的。”
“他不聽,非說我是騙子。”
“是個和尚?”
白瑞重重地嗯了一聲,“老瞿,我算是求你了,幫幫我吧,我就差這一個,就可以升星了。”
和尚?瞿川想了想,三中不是有鬼和陣法嗎?不過,和尚能滅鬼嗎?。解開他們身上的秘密,也算是我的工作之一。”
瞿川指了指桌子上還未拆封的蛋糕,“那你生日怎麼辦?”
“沒有蔡桂子的身體健康重要。”
瞿川知道他鐵了心要去,歎了一聲,走到陳舟身邊,伸出手道:“拉住我。”
他沒看見,陳舟唇邊挑起笑容,鏡片後的眼尾也微微上揚着。
火焰燃盡後,一人一神來到一間老破廟前。
和南蓮觀的華美中又低調的風格不同,這座廟,是純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