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頭這種态度,簡直像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渣男被她捉奸在床甚至都不想辯解一樣令人惡心。
她總有種自己被騙了的感覺。
說真的,如果工頭提早跟她說問話得把人帶到行刑室,她就算被猩紅開除也會跑步離開,絕對不會傻不拉幾地還留在那裡幹活。
而且為什麼猩紅一個幹打黑拳發财的地方要有這麼大一層審訊室啊!有停屍房不就夠了嗎?
雖然周澄心裡憤怒,很想掙紮,但她還有理智,工頭帶她上來那個破電梯連個按鍵都沒有,她根本沒法操作,如果她要離開就隻能讓工頭操作電梯帶她離開。
周澄剛想開口求情這個地方太可怕,能不能換個地方,工頭就用一副完全不想廢話的表情,一把把她一個踉跄推出電梯外。
周澄眼看他火速地關上電梯門離開,甚至來不及等但她保持着平衡,跟他說聲再見。
電梯門嚴絲合縫,即使她咣咣地拍也沒有任何反應。
周澄不得已扭頭,她身後那群白大褂、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無機質的眼睛像昆蟲一樣平靜,不知為何讓她想起了焚場裡遊蕩的那群饑餓的狗和那群饑餓的孩子。
為首的那個白大褂是個女性Alpha,周澄能判斷出來完全是因為人家長得漂亮身材好,比她高半個頭,還有信息素。
周澄的毛病又犯了,她知道這個時候該考慮的應該是審訊房的危險性和即将發生在她身上可怕事情,想辦法讓這群看起來随時能給她來個全身解刨的白大褂,不要那麼粗暴不文明地對待她像對待一隻醫學實驗犬,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猥瑣地猜測這個美人的胸圍是多少。
周澄:“……”
死腦,你讓我真的很痛苦。
“這位beta,請你坐到那裡。”性感美人白大褂擡擡下巴指向那張可怕的美杜莎椅子,她的彎而翹的眼睛,眼仁下露出一點眼白,很溫和地命令她坐到上面。
周澄順着她指的方向扭頭看向那張椅子,它周圍盛有綠色氣體的透明罩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敞開血盆大口,方形的合口像兩半張開牙齒,周圍吐着無數機械臂舌頭。
周澄火速把頭轉回來:“我覺得我們之間肯定有什麼誤會!”
“有什麼誤會你坐到那裡的時候我們再交流。”為首那個白大褂語氣依舊溫和。
“……這玩意長成這樣,我坐上去還能有命在?”
周澄氣笑了,她想把所有的人都揍趴下,這幾個白大褂看起來都是腦力工作者,不一定有她這個體力工作者勁大,她大可以抓住其中的一個,威脅他們讓他們放自己離開,周圍甚至都給她準備好了“武器”,她再不拼一把都對不起他們的配合。
“就憑這個。”正在她腦中思考時,對面那個為首的白大褂,更加溫和地随手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了一把“真理”,慢條斯理地指着她。
周澄:“……”
周澄老實地坐到椅子上。
今天,是她穿書的第十六天。
周圍的白大褂在用她聽不懂的語言交流完畢後開始分頭行動,一部分圍着她,另一部分去操控周圍的屏幕,那張椅子“咔咔”兩聲,冒出鋼索把她的胳膊和小腿都束縛在扶手和椅子腿上。
其實這幾天以來,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這時,同樣長着觸手的頭盔也降落到了她的頭上,她能感覺到想電線一樣冰涼的東西接觸到了她的頭皮。
她在想,為什麼她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周圍的人說的居然還是普通話。
她原本一直以為是因為穿的這本書是用中文寫的緣故。但今天她發現,好像并不是她想的那樣。
艹啊,那幾個穿白大褂的,說的不是中文。
周澄無比後悔。
她後悔自己在地球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好好學習,為什麼沒有熟練掌握除了母語外的任何一種語言,以至于現在那個人在圍着她的那個正在讨論“解刨方案”,她甚至都聽不出來他們在說哪裡的話,隻能判斷出來是印歐語系,但不屬于她能聽懂的任何一種。
而且不知為什麼,此時此刻她恨的情緒甚至比後悔更為強烈。
她後悔為什麼要一時貪财綁阿九幹活,她恨那個阿九為什麼死了都要拉她墊背,她又沒得罪他。
她恨工頭,恨猩紅,恨他們為什麼就這麼狠心,這麼容易把她交了出去,她可是兢兢業業為公司工作了半個月的員工,這麼長時間裡她甚至沒有偷過懶。
最後,她恨自己,恨自己怎麼就那麼饞,為什麼要看小黃書。
周澄看到自己旁邊原本敞開的玻璃罩正在緩緩合上,形成一個圓柱形的密閉空間,她被禁锢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聽到了“哧——”的一聲。
她看到她剛登上108時看到的綠色氣體,在她周圍釋放,彌漫着一種化工産品和草木汁液混合的味道,很快随着綠色氣體塞滿了空間,她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她不知道這氣體有沒有毒,未知環境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恐懼,無情地壓迫她的内心。周澄覺得自己好像要流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圍綠氣辣的。
她能看到自己周圍的綠氣逐漸被自己吸收,甚至玻璃罩都透明到了能看到周圍的白大褂也停止了手上的操作。
周澄這時忽然發現自己的五感變得異常清晰,清晰到神經中樞失調、令她生理上感到惡心的地步。周圍的人嗡嗡的腳步、呼吸,聲音大得像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幾百隻蜜蜂在她耳邊狂扇翅膀。
她感受到胳膊和腿被勒住的擠壓感,汗毛刺到塑料質地的衣服上的瘙癢,皮膚被喇的刺痛,溫熱的人的氣息、脖子後面信息素的味道,都太大聲、太惡心,她身上的臭味更是如此。
面前的玻璃罩轟然大開,為首的白大褂舉着針頭往她手臂上注射了什麼東西,她不知道是什麼,但細小的針頭一插入她的皮膚,就像匕首切斷神經貫穿了她的胳膊,冰涼的液體鑽入血管,不一會兒就順着極速沖刷的血液流經全身,凍得周澄上下牙發顫,鼻涕止不住地流。
“你們問話到底問什麼啊!腦子是不是有病,一個字沒問就開始折磨我啊,問我啥我能不說啊,你們倒是問啊!”
周澄崩潰,終于忍不住不顧自己的聲音穿進自己耳朵裡宛如炸彈爆炸,問出了“為什麼”,但沒有人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