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澄斟酌片刻,“十塊,怎樣?”
鄰居大怒:“你打發要飯的呢!”
“那十五,我就問個事,你别太過分了。”
“二十,少一分我一個字都不會講!”
“……那行吧。”周澄屈服了,從衣服裡摳搜摳搜半天掏出兩張紙币,剛摩挲摩挲打算感受一下金錢最後的餘溫,就被鄰居一把奪了過去。
鄰居心滿意足地把錢塞進褲兜裡,心情很好的地一擺手,“行了,要問什麼,說吧。”
大發慈悲的好像她是他這個太皇太後屁股後面跟的太監。
“……”周澄默默告訴自己,她一個頂天立地的地球女人,不要跟一個Omega計較,“昨天晚上我家門口附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人?”
“沒有。”鄰居回答地斬釘截鐵。
“沒有?”周澄非常懷疑,“我可給你錢了,你不會驢我吧?”
“你家門口是沒什麼怪人的,我看見的怪人在垃圾場旁邊轉悠。”鄰居慢悠悠地說。
周澄:“……你說話能不能别大喘氣。”
“明明是你不會問,還怪上我了,我不講了。”鄰居抱胸閉眼扭頭。
周澄簡直服氣了。
她真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浪費感情,誰知道夜場夢多會出現什麼變故。她今晚的計劃安排可是滿滿當當的,誰有空在這兒陪Omega玩擠牙膏的小遊戲啊!
忍耐忍耐,不能打人,别人沒有道德底線,她得有,老家人有職業道德,她有人種道德,萬一随便打人養成習慣,她回去之後該不适應了。
“算我求你了,你快講。”周澄覺得自己憋屈得慌。
好在鄰居比較識相,看周澄臉色不好看,老實說:“那個怪人是個Omega,一身白,散着個頭發,跟個鬼似的,在附近轉悠了半天,我就站在門口看,然後他看到我看他,就過來問……”
說到這兒鄰居看了眼周澄剔完頭格外淩厲的臉,繼續說:“‘周澄住哪?’”
周澄緊張:“所以你就告訴他了?”
“沒有,”鄰居搖頭,“還沒等我告訴他,就有一隊不夜都衛隊的人過來,把他帶走了。”
聽到這裡,周澄松了一口氣。
那個男鬼,果然是那個不夜都逃跑的Omega,幸虧被抓回去了。
就是不知道他找她有什麼事。
不過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就是
“怎麼了?”鄰居看她這幅表情,譏笑地嘲諷道,“欠了風流債被人找上門了?叫人家從不夜都逃跑過來找你,真是好大的能耐哦!”
周澄沒有理他帶刺的話,繼續問:“今天還有什麼異常的事嗎?還有沒有其他人來找過我?”
“沒有。我說你……”是上哪惹了這麼多事。
鄰居話還沒說完,就周澄一百米沖刺的速度進屋,然後不到五秒,帶着一個破包出來,一路頭也不回地沿着小路離開了。
鄰居:“……”
他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這家夥就這麼收拾東西跑了?
“後面有鬼在追嗎,跑那麼快?以後不回來了?”鄰居皺眉,摸不着頭腦。
他一頭霧水地走進他隔壁周澄的房間,周澄離去時大開着門的破屋子。
一眼望去,一覽無餘,一張破床,一個破櫃,光闆床上留着周澄一直蓋的那張破被子,破櫃旁邊看得見原本被破櫃蓋住的大洞。
都是從垃圾場撿來的,誰都不稀罕,偏偏周澄這個外來戶當成寶,巴巴地撿回來留着。
走的那麼急,居然也什麼都沒留,東西少,扣,也真是窮鬼。鄰居在心裡嫌棄。
什麼都沒撿到,他覺得有點晦氣,後悔上次那個男鬼來的時候沒來得及告訴他周澄在這裡,要是當時真給這個周澄找上事,估計她這個破房裡面還能剩點東西。
說二十塊錢就二十塊,拿的那麼快那麼大方,估計這家夥身上的錢不少。
他打了個呵欠,剛想回頭回自己屋裡睡覺,一隻陌生而嶙峋的手,無聲無息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冰冷的氣息,他隻有在第二天發現昨晚死在他床上的人的身上感受過。
冷汗霎時浸透了他的後背。
“周澄,去哪了?”他聽到一道從來沒有聽過的陌生的聲音問。
鄰居僵硬轉頭,看到一個蒙着面、長着一雙猩紅的、宛如昆蟲複眼的人。
他生長着一雙比常人更長的胳膊,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拖着半臂長的、閃着寒光的匕首。
他的視力很好,在無光的夜裡也能看到那把匕首上血槽旁已經幹涸的血迹,很輕易就能做到。
“那、那邊,她往那邊去了。”他手指顫抖地指向周澄剛剛離開你的方向。
“多謝。”他聽到那個人似是很愉快地道謝,那冰冷雙手離開他的肩膀,耳邊輕盈的腳步“踏、踏”一步一步遠去。
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劫後餘生,腿一軟地跪倒在地上。
他剛松一口氣,擦下額頭的冷汗,忽然感覺身上好像有些冷。
他迷惑地低頭。
從他空洞的胸口流出的鮮血無聲地蔓延在塵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