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柳淚如雨下,自稱是做事沖動,才會編造出她抄襲的事情來。沈面無表情地聽着她的自白,腦海裡卻又不自覺浮現出謝棘的那張臉。
庭審結束後,沈吟月起身打算離開,卻正巧看見一抹黑色。
那個背影熟悉,是謝棘。
他居然也來了?
“沈小姐,我去開車,等下送您回家嗎?”助理畢恭畢敬地說着。
沈吟月搖搖頭,匆忙往外走去,丢下一句:“不用了,我會自己回去。”
跑出法院,她瞥見了停在馬路邊的一輛勞斯萊斯,對方打開車門正要鑽進去。
“謝棘!”沈吟月扯住他的衣袖,對上對方錯愕的眼神。
她松開手,氣有些不順。
“什麼?”他淡淡問了句,“找我有事?”
沈吟月眨眨眼,輕輕點了頭:“那件事謝謝你。不過我上次在千山路問你照片,為什麼騙我删了?”
“你說那個?”謝棘随意地倚在車門上,笑得散漫,“就忽然翻到了而已,沒别的意思。”
沈吟月似還有點不信,她不确定地看着對方坦蕩的表情,終究松口:“行吧,但這次也多虧你提交證據幫我洗清污穢。
“我應該怎麼報答你?”
謝棘聞聲一愣,對上女人清冷的眼睛,好笑地牽起唇角:“你是想和我扯平?”
沈吟月抿抿唇沒回答。
她的确有這個意思,不想繼續來往,卻也不願意欠着對方。
“哥,這裡不允許久停。”駕駛座上,周應奇探出頭來催促。
謝棘表情恢複漠然,把車門拉得開了些:“聽見了嗎?我要上車了。如果你真想報答我,就把我微信拉出來。”
直到車子開遠,沈吟月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她上次轉了錢後就又拉黑了對方。
她掏出手機,把那個賽車頭像拉出黑名單。拉出的一秒,那個頭像跳出一條消息:
【CR:明晚五點,賽車基地。】
【CR:不是說想報答我?正巧需要一份宣傳海報,拜托了[微笑]】
沈吟月盯着那個死亡微笑表情,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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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夜色昏暗。
沈吟月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坐到了落地窗邊上的座位上。
“等很久了嗎?”她抱歉笑笑。
對面,岑逢歸西裝革履,藏在金色鏡片後的眼睛輕輕彎起,遞出一束白玫瑰:“我也剛到。這是家裡栽培的,慶祝你二審成功。”
“謝謝。”沈吟月眼底劃過一絲驚喜,宛若珍寶般捧住玫瑰。
晚餐中途,岑逢歸忽然開口:“聽說……謝棘給你澄清了?”
沈吟月有幾分詫異。
謝棘喜歡賽車,現在還在某個賽車俱樂部。那篇微博應該傳播範圍很廣,也難怪岑逢歸也會看見。
于是,她輕輕點頭。
岑逢歸笑了笑,轉移話題:“車也修好了?可我那個朋友說你沒去。”
怎麼會?
沈吟月張張嘴,腦子裡好像閃過什麼,但她沒來得及抓住。
“我……在謝棘那裡修的。”她坦白。
岑逢歸驚訝地睜大眼,好似欲言又止,但還是說道:“你應該是找錯地方了,謝棘……是開改裝廠的,隻修賽車和機車,不修普通車的。”
什麼?
沈吟月愣住。
她終于明白,腦子裡沒被抓到的是什麼了。也終于想明白,為什麼那家店沒有牌匾,為什麼會那麼奇怪了。
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修車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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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沈吟月準時站在賽車基地門口,沒幾分鐘,那輛熟悉的勞斯萊斯停在路邊,率先下來的是一雙長腿。
謝棘冷淡地掃了眼她的打扮,擡擡下巴:“進吧。”
一走進賽車基地,沈吟月脖頸上的汗水立馬被冷氣吹散。
這是她第一次看賽車訓練。和電視裡演的不同,現場要更震撼一點,到處停着她叫不出名字的賽車,還有彎彎曲曲的賽道。
“你先幫忙打掃一下吧,一會兒我們有個友誼賽。”他懶散地擡手指了下不遠處的打掃工具,“過會人來齊了帶你認識下。”
她任勞任怨地走過去拎起工具,立馬有個男人跳出來,笑嘻嘻地說:“我教你啊。”
沈吟月吓了一跳,通過男人身上叮當作響的聲音,她恍然:“你是上次那個……”
周應奇捂住胸口,滿臉感動:“小姐姐你還記得我?我叫周應奇,和謝老闆關系還不錯。”
“嗯。”她點點頭,表情恢複淡然。
周應奇這人話還挺多的,哪怕沈吟月不怎麼搭理他,一個人也可以說上老半天。
終于打掃完了,沈吟月下意識放松下來,臉頰忽然被冰了一下。
她錯愕擡頭,對上了謝棘的眼神。
“接着。”他遞給她一罐冰可樂,語氣漫不經心,“辛苦了。一會兒幫忙給友誼賽計一下時吧。”
沈吟月垂着眼,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那罐可樂,罐身上還留着水汽。
“好。”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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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棘的蘭博基尼就停靠在pit區域,有一個紮着丸子頭的女生滿手車油,正半蹲着更換輪胎。
“她是我們隊裡的機械師,很厲害的小姑娘!”有個女聲傳來。
沈吟月偏頭,對方笑容豪邁,十分自來熟地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你是謝棘找來幫忙的?聽說是畫師,那以後可就要多麻煩你啦!”
她眼神逐漸疑惑,不等開口詢問,對方又搶先回答:“我是車隊經理,我叫徐煙,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她輕輕颔首。
“什麼畫師,前段時間不還爆出抄襲嗎?ROSE什麼時候也開始用這種末流的畫師了。”一道不太和諧的聲音驟然響起。
徐煙蹙眉看過去,警告:“鄒川。”
被叫做鄒川的男人染着黃色挑染,吊兒郎當地抱着頭盔走過來,輕蔑地掃了眼沈吟月:“能行嗎?别砸了ROSE的牌匾。”
沈吟月沒有立馬說話,而是平淡地看着他。那雙清冷漆黑的眼睛毫無波瀾,莫名看得他有些發怵。
鄒川剛想繼續怼她,就聽見她說:
“我沒有想過ROSE的人也會這樣沒素質。難道你是靠着诋毀别人來填補内心的空虛嗎?”
鄒川一愣,沈吟月的眼神驟然冷下來。明明她矮他半個頭,卻給他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昨天庭審結束,我坦坦蕩蕩,律師函白紙黑字很明确。我會讓我自己變得行,但也希望你的眼睛不要變成擺設,不然容易摔跟頭。”
說完,她又笑着看向他,表情人畜無害:“你說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