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門合上。
岑逢歸靜靜地盯着飯盒,很久都沒再動一次。辦公桌下面的垃圾桶裡裝着吃完的鄉村基外賣盒,是秘書于就先前幫他買回來的午飯。
“哥怎麼這副表情?”
謝棘穿着黑色外套和水洗牛仔褲走進來,雙手插在口袋裡,笑得散漫:“吃飯也不高興?”
岑逢歸蹙眉:“你來公司幹什麼?”
“找我爸,來求他給我的改裝廠投點錢。”他長腿勾過來一張凳子坐下,“這不,順便看看你。”
桌子上的飯盒還沒來得及蓋上,謝棘盯着飯菜,緩緩開口:“真巧,我還沒吃飯呢。”
“女朋友做的,你想吃就拿去吧,我吃過了。”岑逢歸淡聲說着。
謝棘一頓,挑眉看着岑逢歸,語氣欠欠的:“哎?女朋友做的飯不得供起來啊?這個賣相還不錯,嫂子看不出還是個‘賢妻良母’?
“你把嫂子的便當給我,她知道怕是要哭了。”
岑逢歸一向不喜他這樣的語氣,目光冷下來:“謝棘,說話不要那麼刻薄。你好歹也是謝氏的繼承人,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總該有個數。”
謝棘往後一仰,整個人靠在椅背上,看他的眼神極陰冷。好歹是生意人,岑逢歸當然不會怵他的目光。
就在他決定蓋上飯盒,熱一熱當作晚飯時,謝棘卻收下了。
“再不吃就冷了不是?”他唇角上揚,可眼神卻冰冷,“我會好好享用嫂子的廚藝。”
謝棘拎着飯盒離開,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卻又停下,不帶任何溫度了補了一句:“對了哥,我不回公司不是為你好嗎?我一回,你就得讓位了啊。”
他歪歪頭,露出一個譏諷的笑:“畢竟,你不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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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棘把飯盒帶回了改裝廠,塞進微波爐裡加熱。
店裡最近新來了一個白毛少年賀喻,他正窩在沙發裡“噼裡啪啦”地打着遊戲,眼神卻好奇地瞥過去:“謝老闆不吃外賣改吃盒飯了?”
不遠處,謝棘抱着手臂靠在那裡等加熱,整個人都透着一股低氣壓,能把人凍死的那種。
周應奇和他最熟,偷偷湊過去:“棘哥,大家夥都好奇呢,你這……”
“滾,誰再多問一句,這個月工資都别要了。”他不耐煩地開口,周應奇立馬噤聲,溜回了沙發邊。
之後,謝棘端着便當坐到角落,緩緩地開始享用午飯。他每吃一口,表情都更加豐富。一會兒冷笑一會兒陰冷,一會兒黯然一會兒平靜。
大家都好奇地偷看,卻沒一個人敢讨論。
*
回到家,沈吟月看見向燭傾一個人癱在沙發上。
“怎麼了?”她随口問道。
向燭傾直接彈起來,欲哭無淚:“還不是我媽,又讓我去相親!那男的還約我明天去看賽車!我根本不敢興趣好不好!”
沈吟月一愣,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好友。
“吟月,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真的不想一個人面對!”向燭傾牽起她的手,眼睛一眨一眨的。
老實說,沈吟月并不是很想接觸和賽車有關的東西。但面對向燭傾……她是在不太會拒絕。
“……好。”
*
次日,慶延天氣炎熱,太陽無情地炙烤着大地。
沈吟月本來也就是陪襯,随便挑了一條白色連衣裙,還做了三層防曬才和向燭傾一起出門。
到達現場的時候,一個黑發男生高興地沖他們揮手。對方穿着藍色襯衫,長相看上去挺顯小的。
“是向小姐吧?”男生笑着介紹,“我叫張霖。”
他又看向沈吟月,眼底劃過一絲驚豔:“這位是……”
“沈吟月,她朋友。”沈吟月言簡意駭。
張霖“哦”了一聲,然後帶着兩個人一同進場。進場的時候工作人員給佩戴了手環,相當于門票。
現場粉絲還不少,都舉着橫幅。
“這個其實也不算正規賽事,就是一場普通的商演,第一名可以拿到獎金十萬。”張霖感慨了一句,“有機會還是想去看看F1啊。”
沈吟月表情依舊淡淡的,安靜地注視着前方。
由于觀衆衆多,現場是有一塊轉播大屏的。此時主持人開始報幕:
“歡迎觀衆朋友們觀看本場賽事演出,首先出場的是ROSE車隊——謝棘!”
她擡起頭來,看向大屏。
屏幕裡男人一身火紅的賽車服,倚靠在蘭博基尼旁邊,随意地勾起唇角,惹得尖叫連連。
沈吟月低垂下眼,手指無意識抓緊裙擺。
自從她完成海報離開基地後,兩人就沒什麼交集了,他也沒再發過消息給她。但或許那樣才是對的,他也應該回到屬于他的世界裡。
應該在一切錯誤發生前就及時止損。
“大屏!啊啊啊照到我們了!”
一個激動的男聲将沈吟月從漫長的出神裡拽出,她迷茫地擡頭,看見了轉播大屏裡的自己。
長頭發、化着妝,出落得更加高挑漂亮,不再是那個穿着校服紮馬尾的青澀小姑娘了。
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她第一次有了實感。
比賽結束後,張霖請她們一起去吃飯。沈吟月本想拒絕,但架不住對方熱情。
“等下啊,我去個廁所。”向燭傾小聲說着,拎着包包離開。
沈吟月本來百無聊賴地刷手機,張霖卻突然cue起她來:“剛才看沈小姐的樣子,好像對賽車頗為了解。
“那方便加下微信嗎?以後我們還可以一起出來看賽車。”
呃……沈吟月有些懵,正在腦海裡組織着拒絕話術時,一道男聲突兀地從後面響起: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