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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吟月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向燭傾的場景。
那段時間,她剛落地倫敦,看着周圍的英文和陌生的洋人面孔,難免會覺得不安。
沈吟月一直在找房子,但都沒有特别合适的。她盯着遠處的大笨鐘,忽然就落了淚。
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留學,真的太不好受了,即便這是她自己一意孤行的決定。
就是這時,向燭傾出現了。
“你在哭嗎?”她先是說的英文,在看見對方的長相那一刻,立馬切換為中文,“啊,你是中國人對不對?”
沈吟月一把抹掉眼淚,輕輕點點頭。
“你是在找房子嗎?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合租呀!反正我現在住的房子也是三室一廳,可以給你便宜一點,反正我們都是中國來的!”向燭傾開心地笑笑,“在外面,girls help gir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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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
一段突兀的手機鈴聲把她拉出那段陳舊的回憶。
沈吟月低下頭去拿手機,屏幕上跳動着“岑逢歸”三個字,她手指不自覺縮緊。
“誰打來的?”林轍注意到她的反應,随口問了句。
沈吟月搖搖頭,指了指手機:“我得去那邊打一下電話。”
她走到走廊盡頭,在洗手間門口停下。深呼一口氣,這才接起電話,故作平靜:“喂?”
電話那頭響起男人低沉穩重的聲音:“是我。見你一直沒回複消息,就想打電話來問問。
“考慮得怎麼樣了?”
沈吟月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射出兩片安靜的陰影。
半晌後她艱難開口:“我覺得我……”
“沈吟月,我這是為了你好。”他直接打斷她的話語,好似無奈歎息,“為什麼一定要試着反抗呢?還是說,我給你的東西你已經不感興趣了?”
這兩年,他的确幫了她很多。
在倫敦的時候他幫她修改畢業論文,在她被洋人欺負時為她出頭。甚至給她買過好多好多東西,她應該是欠他的。
沈吟月無力地靠着牆壁,想被抽走全部力氣,簡單說了一句話:“就按你說的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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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
沈吟月難得沒有穿吊帶,而是穿着白襯衣搭配黑色包臀裙,紮着松松散散的丸子頭,幾縷碎發掉下來。
“沈小姐?老夫人都介紹過了,我們也看過你的履曆,很優秀。”一位身着黑色西裝的女人淺淡笑笑,“秘書部正巧缺個職位,你先做着吧。”
“好的。”
沈吟月應下來,拎着自己的東西去了秘書部,看見了唯一一個空座位。
秘書部大多都是大美女,空氣裡彌漫着淡淡的香水味道。大家都頭也不擡地忙着自己的事情,她低着頭走向那個位置。
沈吟月正安靜地擺放好自己的東西,對面工位的一個小姐姐笑吟吟地和她打招呼,用氣音問她:“嗨,你叫什麼?我叫孟枝,枝繁葉茂的枝。”
“沈吟月。”她看着對方漂亮幹淨的杏眼,停頓了一下,“夜吟應覺月光寒的吟和月。”
“超好聽的名字!”孟枝小聲驚呼,嘿嘿笑着,“以後多多指教呀。”
“孟枝,上班時間聊天,小心扣你年終獎。”一個長發女人踩着恨天高走過來,孟枝立馬噤聲。
她又扭頭看向沈吟月,居高臨下地丢給她幾張紙:“去打印下來,今天開會要用。”
沈吟月默不作聲地接過紙,走到打印機旁邊,仔仔細細閱讀說明,卻發現自己依舊不會操作。
她歎了口氣,正想該怎麼辦時,一道輕快的女聲傳來:“你先按這個鈕。”
沈吟月轉頭,發現是孟枝,于是松口氣:“謝謝你。”
“哎呀,不客氣啦!”孟枝眼睛彎彎的,邀請道,“中午一起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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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食堂的夥食還不賴,沈吟月打了一份青椒土豆絲、辣子雞丁和紅燒茄子,以及一碗紫菜蛋花湯。
孟枝坐在她對面,四處張望一下,然後才壓低聲音說道:“指揮你的那女的是我們秘書部的總管,叫陶雅,今年二十八,大齡剩女。”
這姑娘聳聳肩,繼續道:“有傳言說你是靠……靠着岑總走後門來的。我們都知道,她愛慕岑總好久了,所以對你才那麼大的敵意。”
沈吟月一頓,淡然一笑:“其實沒差。”
她不覺得這是一個秘密,輕描淡寫地說了兩句,孟枝驚訝地合不上嘴:“哇,你這麼有本事!我超佩服你的小姐姐!”
說完,她又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我會保密。”
沈吟月不自覺被這姑娘逗笑。
看來,無聊的公司生活似乎也沒那麼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