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上次來的那個idol也挺帥的,雖然我不吃陸丞霖這款,但也确實五官挑不出錯,哪個角度都很抗打。”
“你說沈老師怎麼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啊。“
“你想沈攝有什麼表情啊?像你一樣犯花癡?對着對方流哈喇子嗎?沈攝這叫專業,專業的态度。“
造型師給陸丞霖臉上撲了點散粉就撤退,讓他的臉呈現霧面效果。
沈岫看完全身效果圖後開始重點拍局部。
“鼓風機風力大點,把珠光紗吹起來,要那種波浪,波光粼粼的效果。”
快門清脆的聲音連綿不絕,助理的八卦聲音也是悄悄的此起彼伏。
“我怎麼感覺陸丞霖一直在看咱們沈老師啊?“
“我也覺得,從剛剛補妝的時候就覺得了,感覺那眼神要把人盯死。”
“好吓人,不會陸丞霖又是那種…..“
“哪種啊?“
“就像那些八卦寫的一樣,搞劇組夫妻,419,連化妝師都睡。“
“啊啊啊啊,不要啊。”
“什麼啊,都說把人盯死了,感覺像盯仇人,不是什麼眼神還帶拉絲的那種。”
“拉絲?什麼拉絲?”郝欣然湊了過來,“芝士拉絲嗎還是拉絲披薩?”
“是眼神拉絲!”
“我看是你眼神拉絲了吧,都快粘到陸丞霖身上了。”
實習生一看是沈老師的助理郝欣然,一個個立刻跟鹌鹑一樣站定不吱聲。
“八卦可以”,郝欣然自己也八卦的不行,“但不要在現場直接八卦,更不要在手機上八卦留下記錄。”
“也就是沈老師不計較你們進影棚,趕緊回去該幹嘛幹嘛。”
有些攝影師工作的時候要清場,有些則不以為意。沈岫就是不介意的那種,工作的時候她的世界僅局限在取景框,所以不少實習生和其他崗位的行政人員經常湊進來渾水摸魚的近距離看明星,順便再要幾張簽名合照,有些人還會把簽名挂到二手市場私下牟利,沈岫對此全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郝欣然目送這幾個實習生夾着尾巴離場。
陶燭湊了過來,“郝助好嚴厲啊。”
郝欣然不知道該以什麼立場和陶燭說話,所以她隻是笑了笑。
“好歹都是同學一場,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客套官方啊。”
陶燭還是一樣的套近乎,郝欣然看着沈岫的方向回答,“人都是要長大的啊,沒有人能一直不長大。”
其實那些實習生說的沒錯,陸丞霖确實一直都在看着沈岫。
郝欣然看着時間,沈岫拍了三個小時才拍完。
“辛苦老師們”,陶燭拎着五袋奶茶,“這是我們陸哥請大家喝的奶茶。”
打光助理第一個沖了上去,喝了一瓶還到處分發。
“一堆奶茶裡為什麼有兩杯果茶啊?好突兀。”
“你管人家呢?說不定是湊單加的,事兒多,喝就完事。”
“謝謝陸老師的奶茶。”
“陸老師,可以簽名嗎?”
陸丞霖接過筆和照片簽名。
“陸老師可以合照嗎?”
陶燭維持秩序,“可以拍照,咱們排隊,不過時間隻有十分鐘。”
沈岫率先抱着筆記本回到辦公室。
海月水母依舊在海洋缸裡無拘無束的漂來漂去。
沈岫先看了眼懸浮溫度計,之後才坐回桌前開始修圖。
郝欣然一直到陸丞霖走才偷偷摸摸的回來。
“發奶茶了。”
沈岫告訴她。
“真的嗎?”
郝欣然立刻迫不及待的沖向放奶茶的桌子,跑回來又拎了一杯果茶和奶茶。
“聽他們說你沒喝?”
郝欣然把果茶放在沈岫辦公桌上。
筆記本屏幕裡的光映襯在沈岫臉上,為她鍍了一層柔光。
“我繼續去對賬了啊。”
沈岫從顯示器後擡起頭揮了揮手。
其實她本科學的不是攝影,是計算機,隻是在社團裡偶然加入了攝影社,學長發現她天賦不錯,很會構圖,尤其最重要的一點是——善于發現客妹在鏡頭下最美的角度。可以說這是商業人物攝影中最重要的一點,調動美,從而發現美。
本來沈岫是沒有自己的社交賬号,但是架不住客妹的照片真的好看,問的人越來越多,客戶也越來越多。攝影師時間比較自由又不受約束,索性畢業直接成立了一間小工作室。
工作室規模擴大是因為一年前,她給斯雅拍的一套唐裝在網上爆火,讓斯雅從籍籍無名的十八線到一下子接到了某大導的電影女一号邀約,有了大導擡轎後邀約不斷,平步青雲,直接沖進了一線流量花的隊伍,飛升速度堪比坐火箭。
“照花前後鏡,花面相交映”,這是電影幕後選角紀錄片裡導演對她給斯雅拍的那套圖的評價。後來這句話不知道被誰挖了出來,傳的沸沸揚揚,當然大家都看過那組經典客片,沈岫的工作室也跟着火了一把。
其實斯雅剛來的時候面對鏡頭很畏縮,沈岫拍過許多這種在鏡頭面前不自然,又想留下自己最美一面的普通人,讓她們最快放松的方式就是持續不斷的真誠誇贊,不自然的心态本質是來源于對自己相貌的不自信。
沈岫對着電腦上的千萬像素點來回修改,删掉陸丞霖閉眼的、表情不完美的照片,再修一下遮瑕膏也遮不住的黑眼圈和眉毛碎毛,陸丞霖這張臉确實完完全全有進娛樂圈的資本,爆火也是遲早的事。
改完圖後,她把壓縮包同時抄送品牌方和陸丞霖的工作室,然後在工學椅上伸了個懶腰。
手機屏幕亮起,梁姻問她什麼時候回來,沈岫回了馬上二字。
坐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常駐車位空了大半,沈岫找到自己的黑色捷豹,還沒走進,背後傳來不斷逼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停車場裡極為明顯。
沈岫站定了三秒後快步走向自己的車,拿出車鑰匙解鎖,在拉開車門的那一瞬間,被人從後面拉住,和車門形成一個狹窄三角。
她聳了聳鼻翼,叫出身後人的名字。
“陸丞霖,放手。”
陸丞霖已經習慣性的聽從沈岫。
沈岫察覺到自己手腕松了一下,剛準備拉開車門,卻又再次被狠狠抓住。
“你當我陸丞霖是條狗嗎,招手就來了揮手就走了?看見我,你就沒有一點點想和我說的嗎?”
看着陸丞霖眼白上蔓延的紅血絲,沈岫微微皺起眉,下意識地後退。
可是身後就是車,沈岫退無可退。
她看着陸丞霖眼眶逐漸泛紅,淚水在眼眶裡積蓄。
“八年了……柚柚,你還是不肯多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