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岫沒有立刻點通過,而是想象了一下周圍人如果知道自家欠了很多錢會有什麼後果。
也許班裡根本沒多少人知道沈岫是哪個人。
但如果顧靖弛做成pdf到處傳那就另當别論。
“問你”
郝欣月難得被沈岫提問。
“如果你知道班裡某個同學家裡欠了很多錢怎麼辦?”
“你啊?”郝欣然放低聲音。
沈岫很想拍自己的腦門,确實,郝欣然知道,自己也沒必要找借口說自己有個朋友。
“有人威脅你了?”
郝欣然開始發散思維。
她從高一開始就和沈岫同桌,開始隻覺得自己的同桌過分安靜,不過人很好,給自己講題,還借作業抄,最難能可貴的是從來不嫌棄自己話唠,這讓她的分享欲達到了頂峰。
直到她有一次上課外輔導班的時候路過一家書店,進去買完習題冊又去書架翻小說,然後就聽見男人争吵的聲音,在安靜的書店裡格外明顯。
郝欣然從書架之間的縫隙看過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八卦的本能讓郝欣然又湊近了一點。
“趕緊把錢給老子!!”
什麼啊?
要債的?
“老子供你吃供你喝,這時候給老子甩臉子。”
男人中氣十足的暴躁聲音把郝欣然吓了一跳,她決定還是不湊這個熱鬧了。
郝欣然裝作沒看見,往書架深處鑽。
她走到恐怖小說分類,挑了個封面看起來最恐怖的驚悚故事開始看,不知不覺就看的她頭皮發麻,汗毛聳立。
直到看到一雙沒有血色的手從書架之中剝開書伸了出來,斑駁的圓錐形藤壺一簇簇蔓延在手指、手腕、手臂上,像閉上的荷魯斯之眼,郝欣然控制不住的想象了畫面,随後幹嘔出聲,趕緊把書合上。
書店内又恢複了安靜,隻剩下腳步聲和紙頁翻折摩擦聲。
郝欣然站得腿麻,她害怕一撥開書,真從書裡面伸出來一隻手,隻能沒素質的把書直接橫放在書架上,等哪個店員來整理收拾。
書店裡還有個咖啡館,郝欣然進去點了杯阿芙佳朵配伯爵茶可露麗,又刷了會兒手機才不緊不慢的結賬。
“沈岫真可憐啊,沒法在這兒呆下去了吧。小小年紀就攤上了這麼個爹。”
“怪不得還在上高中就要出來打工。”
郝欣然覺得自己應該是幻聽了,才會聽到自己同桌的名字。
“不過她爹為什麼這樣啊?”
“追星?或者二次元買谷買周邊花光了家裡的錢吧。”
“看不出來啊,感覺這妹妹不像這種人。”
“會咬人的狗不叫啊,越是這種平時文文靜靜的,越是出其不意。”
追星?買谷?
郝欣然從來沒聽過沈岫嘴裡說過哪個明星的名字,也沒看過沈岫背痛包,拿痛筆袋。
應該是同名同姓吧。
吃完甜點,郝欣然拿着書去收銀台結賬,轉身看見熟悉的背影站在角落裡低着頭,似乎正在被店長訓話。
結完賬出門之後,郝欣然的注意力立刻被從面包店裡飄出的的剛出爐的松軟面包香給吸引走了,直到周一上學才想起這件事。
“你知道嗎,昨天下午我在北麓路的書店看見了個特像你的背影,有個男的還來管她要錢。”
她看見沈岫沉默片刻,“那個人就是我。”
郝欣然驚訝的半天合不攏嘴。
“那那那那……”她結巴了半晌,“那個男的是……你債主?”
郝欣然又想起兩個店員說的,但沈岫無論怎麼看也不像追星買谷花光了錢的人。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把秘密告訴了風,風就會吹遍整片森林。
“對。”
沈岫覺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沈嶽和債主也沒什麼區别。
“你真的……”郝欣然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壓低音量,“欠錢了?”
“欠的多嗎?”她鬼鬼祟祟的環視一周,好在現在離早自習還有段時間,班裡沒幾個人。
“我可以借給你,先幫你還上。”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跟沈岫說要幫自己還錢,還是隻做了半年的同桌。不知道該說郝欣然心地善良還是太傻太單純。
“那人是我爸,賭博欠了天文數字,還不上的。”
郝欣然聽完沈岫的話,隻覺得自己的CPU□□燒了。
不過有了心照不宣的秘密,郝欣然自覺的擔負起了守護沈岫的責任,她怎麼看自己的同桌怎麼可憐,勢必要做一株護花使者。
但實際上還是沈岫照顧自己太多。
如果有人真的知道了這件事。
“我感覺你是你,你爸是你爸。”
郝欣然難得覺得自己嘴笨,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什麼。
要是我爸騙了他的錢呢?
沈岫歎了口氣,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沒事,你就當我沒問過這個問題吧。”
郝欣然殷勤的把兩人的飯盒收拾了,然後扔進教室前面的垃圾桶裡。
陶燭沖進教室做了個淩空躍起投籃的動作。
郝欣然看了在心底裡暗暗鄙夷,好幼稚,好裝逼。
雖然二中明令禁止帶手機,但是實際上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在課堂上玩手機,晚自習玩手機别被抓住,老師們不會多管。
吃完午飯,教室裡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年級主任在走廊上來回巡邏,沒人喧鬧,全都輕手輕腳的走動。
沈岫玩了會兒抓大鵝,把手機搖來搖去,最後一關無論用多少道具都過不去,隻能放棄。
郝欣然從身後的儲物櫃裡拿出一個草莓熊抱枕來回拍打,又把頭深深的埋進去猛吸了一口。
沈岫拿出郝欣然送的海綿寶寶,也趴了下來。
有點難受。
還很讨厭。
她通過了顧靖弛的好友申請,又改了備注後鎖屏。
閉上眼睛,沈岫又忍不住思維發散,把懷裡的抱枕放了一面墊着,還是控制不住亂想,隻好索性不睡了,擡起頭來一看,前排有好幾個人沒睡,還在翻着卷子,不是在刷題就是在整理錯題。
她也拿出英語老師上午已經布置好的英語作業卷子,輕手輕腳的翻開卷子做閱讀。
容易胡思亂想的時候,沈岫經常做題或者做閱讀來轉移大腦注意力,就像把洗衣機裡洗好的衣服拿出來,再扔進去另一堆髒衣服,然後選擇超漂洗淨模式,把腦子涮的一幹二淨。
午休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沈岫做了四十五分鐘,本來想做完就發到作業群裡,但又怕顧靖馳發來什麼消息,就沒看手機。
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一部分人早就着急下樓去操場,另一部分人黏在座位上根本不想動。
沈岫黏在座位上發了會兒呆,然後又被郝欣然拉下樓。
郝欣然拉着沈岫下樓,走到一樓望而卻步“這太陽也太大了。”
“補陽氣。”
沈岫把郝欣然直接拉了出來。
“你這話說的我很虛一樣。”
郝欣然被太陽曬的回溫,“好暖和啊。”
她拖着沈岫反拖着往操場走。
明媚的光線給天空綠葉全都鍍上一層加強飽和度的濾鏡。
一直到下午第一節課上課鈴響,班裡隻來了三分之二,體育老師讓班長上去把人全都叫下來。
來操場上的人繞着操場跑兩圈八百米。
郝欣然跑在隊伍最後當吊車尾。
“我發現陸丞霖也沒來。”
沈岫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