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再來一打啤酒!”
陸丞霖放下手裡的肉串,摘下手套準備去拿酒。
“阿姨,酒沒了,我再去搬點。”
沈岫怕被陸丞霖發現自己看着他,連忙把頭轉了回去開始吃串。
她用牙扯住花肉咬了一口,被陶燭媽媽烤的肉驚到。
吃起來和聞起來一樣的香,從裡到外一樣的嫩,肥而不膩,邊角的肉脂微微炸焦,怪不得座無虛席,而且烤茄子的火候也正好合适,不像有些燒烤店直接用大火外焰猛烘,茄子皮都是焦的,茄子芯更是從裡到外一股煙熏火燎的味。
再配上鬧市裡獨有的炒菜聲、吆喝聲、自行車刹車鈴聲、煙火聲,沈岫感覺沒那麼煩躁了。
“這不是陶燭嗎?”
沈岫看了過去,穿着二中的校服的三個人,但是她不認識。
“要吃點什麼嗎?”陶燭拿着菜單過去。
“真的是你啊。”
對方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着陶燭。
沈岫明白這種感受,雖然她已經很久都沒因為被過去的熟人而認出來這種事難過,但還是為陶燭捏了把汗。
“是我啊。”
“想打包還是帶走?”
對方掃着正在烤串的阿姨,“你們家用的油幹淨嗎?不會是地溝油吧?”
“話可不能亂說”,陶燭有點着急,“我們家可是有食品經營許可證的,是食品藥品監督管理部門審查批準後發的。”
“那好吧。”
一個鍋蓋頭男生接過菜單,“烤鱿魚一串,小龍蝦一斤...”
“自己寫”,陶燭把單子遞給對方。
“沒地兒坐啊,我坐哪?”男生嫌棄的打量四周。
陶燭指向和沈岫有些距離的一桌,那一桌人都是花臂大哥。
“不要,我不想拼桌坐。”
他巡視一圈看向了沈岫。
“她這桌沒人啊。”
“她這桌不對外。”
沈岫不想惹起紛端,“我吃完了。”
她本來還想再打包點給梁姻帶回去,還是算了。
“媽的”,旁邊一光頭花臂大哥吹完一瓶啤酒後發話,“愛吃不吃,不吃滾蛋,幾個學生仔唧唧歪歪的,毛都沒長齊,事兒怎麼這麼多呢。”
沈岫聽見忍不住笑出聲,趕緊用嘴捂住。
那幾個學生見好就收,尤其是被花臂大哥唬了一下,趕緊夾着書包灰溜溜的跑了。
沈岫又要了張單子,寫了兩串蜜汁小饅頭讓阿姨幫忙烤。她剛剛吃了覺得特别好吃,上面用的應該是槐花蜜,一股甜香滲入發面饅頭間隙。
“你這就走啊?”
“吃完了”,沈岫誠心道:“阿姨烤的特别好吃。”
“好吃就行,有空常來啊。”
沈岫拎着打包好的小饅頭揮了揮手。
“搞什麼啊,人都走了你才回來。”
陶燭用肩膀撞了一下陸丞霖。
“誰啊?”
陸丞霖把裝酒的塑料筐放下。
“還誰啊?沈岫啊,你避嫌呢?不至于吧。”
“陶燭,上菜!”
“诶诶,好嘞,來啦!”
陶燭從母親手裡接過小盤,穿梭在折疊桌之間。
陸丞霖坐下不串肉串,改穿韭菜。
“不過我看沈岫沒有要喜歡你的意思啊。”
“你也太八卦了”,陸丞霖第一次對陶燭這麼無語,“以前從來沒發現你這麼八卦。”
“好好好”,陶燭做了個給嘴拉上拉鍊的表情,“我閉嘴。”
沈岫離開夜市,人聲立刻如流汐遠去,連路燈的燈光也變得靜谧起來。
老式筒子樓隔音極差,在夜色之中像是個吞噬掉各種聲音的怪物。
沈岫上樓,樓道裡彌漫着一股陳腐的味道,她每走一層,樓道燈暗了又滅。
他們家是四層,沒什麼聲響,沈岫更傾向于沈嶽是出去了。
開了門,家裡一片漆黑。
沈岫一顆本就不安的心立刻提了起來。
她按開門口客廳的燈。
地面很幹淨,并沒有她想象中滿地狼藉的場景,不安的心剛回落到原處,沈岫緊接着又注意到電視櫃的櫃門被踹凹了進去,三合闆呈現不規則的放射狀裂紋。
“媽?”
她試探着喊了一聲。
“回來了?”
梁姻的卧室沒開燈。
“吃飯了嗎?給你帶了烤饅頭。”
沈岫走過去想要打開開關。
“别開燈。”
梁姻的聲音多了幾分的驚惶。
“放梳妝台上吧,媽媽一會兒吃。”
沈岫放下東西退了出去。
回到屋裡,她才想起自己今天還有物理和化學作業沒做完,打開群裡,果不其然有幾個人在艾特她,問她什麼時候能發過來。
沈岫裝作沒看見,抽出物理和化學試卷埋頭做了起來。
“不帶電導體P置于電場中,其周圍電場線分布....”
鉛字化成一個個小小的漩渦在她眼中坍縮,走珠筆無意識的在演草紙上畫出無規律的亂痕。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結束這種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