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放學,沈岫按例去拳館打掃。
“陸丞霖沒來?”
方協覺得真是十分稀奇,陸丞霖雖然不是每天都來,但是每周五必來。
“不會因為兩人鬧掰了吧?”
方協自言自語,不知道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陸知閑。但他又怕陸知霖覺得自己在背後打小報告。
算了,不管了。
分分合合本來也正常,成年人都分分合合呢。
陸知願放學的早,一早就去休息室等着沈岫。
“姐姐,姐姐。”
出于小孩的天性使然,都喜歡跟年長的一起玩。
沈岫覺得自己應該算打了兩份工,畢竟當時她來應聘的隻是清潔工,可沒有說還要帶小孩。
“你吃飯了嗎?”
“還沒呢”,沈岫裝出耐心的樣子蹲下來和他說話。
“我也沒吃,咱們一起吃吧。”
“你去吃吧,我還不餓”,沈岫還是有不蹭飯的自覺。
“一起吧,陪陪我呀。”
沈岫想趁這間隙早點把作業寫完,“我不餓,你去吃吧。”
末了她又加上了記憶中大家常用的語氣詞,“寶貝兒”二字,盡量顯得和藹一些。
方協看着陸知願一個人來辦公室,“沈岫呢?”
“姐姐說她不餓。”
陸知願墊着腳扒開飯盒,裡面有青鮸魚蒸餃、清燒玉筍衣、蛎皇煎蛋和小湯圓甜點。
方協去休息室裡找沈岫,發現沈岫不在,最後在場館裡找到。
“休息會兒呗,小沈,咱們這兒又不是周扒皮,不用特别勤快。餓不餓啊?”
方協覺得陸丞霖也真是,喜歡人家的時候天天守着人家,不喜歡了,說消失就消失。
“我還不餓。”
“沒事,别不好意思,你不用管陸丞霖。”
沈岫握着拖把停了下來,神色有些疑惑,“我....為什麼要管陸丞霖?”
“你倆....額....”
方協用手比了一下。
“我倆怎麼了?”
“沒事沒事”,方協看着沈岫眼中清澈的疑惑,心想陸丞霖不會是青澀的暗戀吧。
我去,陸丞霖竟然還玩純愛那套。
方協震驚了,不過他又很快反應過來。
“别不吃飯,你不會要減肥吧?你已經夠瘦了,再減小心營養不良。”
“人是鐵飯是鋼,你要是現在不想吃給你留一些,我辦公室有微波爐可以加熱。”
“那好,我一會兒收拾完就過去。”
方協啧啧稱奇的走了。
那現在陸丞霖不來了又是怎麼回事,想憋個大的?還是要放棄了?
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
沈岫拖完地之後習慣性的看了下手機。
顧靖弛依舊每天發消息,每次沈岫點進去掃一眼之後直接退出來右劃隐藏,眼不見心不煩。
推開辦公室的門,陸知願吃完了癱在沙發上來回翻滾,方協不在。
“姐姐你來啦。”
“給你留的都是新撥出來的。”
“還熱着呢,你摸摸用不用加熱。”
沈岫掃了一眼菜品和飯盒發現是她以前吃過的黑珍珠一鑽外賣,嘗了一口還是溫的。
“謝謝寶貝兒。”
她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
一直到結束營業,沈岫把一堆柔道服洗完,放進烘幹機裡烘幹方協才出現。
“沒收拾完的明天再收拾吧,我來關燈。”
沈岫沒謙讓,走出拳館,看見有人在自己前面跑步。
這麼晚還夜跑,她看了眼手機,已經十點多了。
難道不會睡不着嗎?
昏黃的路燈和朦胧的月光相比,不知道是誰散發出的光暈更暗淡。
影子被路燈拉的斜長,扭曲的像是塊黑乎乎的史萊姆。
沈岫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鞋踩在影子上。
直到踩到了另一個影子上,她才發現前面夜跑的人跑的越來越慢。
沈岫放慢了速度。
都市怪談和社會新聞在她腦海裡輪回播放。
要不然換一條路?
不過這個背影看起來有點眼熟。
沈岫不太确定,快走了幾步超過了對方。
“你一個人走夜路都不害怕嗎?”
沈岫反應了一會兒,是陸丞霖的聲音。
她站定停了下來,借着燈光仰頭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個頭還要多的陸丞霖,“你這麼晚出來夜跑?”
“是啊,要不怎麼叫夜跑呢?”
沈岫哦了一聲,“那你跑吧,拜拜。”
“我跑累了。”
沈岫不知道怎麼接話,悶着頭往前走。
“你怎麼突然走這麼快啊,一個人走夜路真的不害怕嗎?”
陸丞霖快走了幾步跟上沈岫,然後又問了一遍。
“是不是害怕了所以走這麼快?”
“沒什麼好怕的”,沈岫稍微放慢了腳步,反正自己現在這樣已經活得夠差了,再差...再差那就繼續差吧。
“你今天怎麼不去幫忙了?”
“周五晚上住宿的都回家了,沒那麼多人流量了。”
沈岫點頭,感覺背上的書包有點像烏龜殼。
“你竟然不害怕一個人走夜路?”
“我應該害怕嗎?”沈岫反問陸丞霖,“好無聊。”
她被陸丞霖追問煩了,沒控制住把自己心裡想的話都說出來了。
“什麼無聊?”
沈岫沒說話,但在心裡腹诽。
肯定是你無聊呗,還能怎麼無聊。
一個問題總是問來問去的。
兩個人踩着月光走在路沿上。
垂柳的絲縧随着暮夏熏風拂動,空氣中有股夜晚獨有的洇涼氣息。
陸丞霖用餘光觀察着沈岫。
還是靜水無瀾的表情,他很想知道,到底有什麼事才會引起沈岫的波動。時間把他拉回初見的早晨,好像在巷子裡看見沈岫的時候,即便沈岫知道自己要被打,也沒什麼表情。
“好了,我到了。”
沈岫站定,和陸丞霖告别,“拜拜。”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