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人家出身的鐘巧珩睨他一眼,對于此等不識人間疾苦每日山珍海味養出的嬌花大少爺不置可否,“好的,明天我會在劇本圍讀完成後提醒您這一項工作的。”
溫和明若無其事地将餐盤放下,擦了下嘴:“那其實倒也不必。”
鐘巧珩沒理他,徑直撥通了酒店前台的号碼,溫和明本來緻力于讓自己在鐘巧珩面前隐身,不過卻耳尖地聽到了“1306”四個數字。
隔壁?他們也訂餐了?
鐘巧珩剛放下手機,就被竄到身邊的溫和明吓了一跳。該說不說,雖然是個混子,這位的警校也不是白考的,不過就是不知道他抽什麼瘋。
“怎麼,溫總這個酒店管理就這種水平嗎?把我放在這兒不管給隔壁幹活去了?”
鐘巧珩覺得,她上一次聽到這話可能是在高中的時候,隔壁小閨蜜在關于“誰是你嫡長閨”這種孩子話題鬧别扭。
她當時聽了一耳朵,最終發覺自己天生是個冷酷無情的女人,注定抱着銀行卡孤獨終老一輩子。
沒想到多年後,居然在自家一米八四身強體壯的老闆身上重現了。
“前台隻是說,保潔正在隔壁收拾房間,馬上就會過來。”鐘巧珩有些複雜地看着不知怎麼回事突然站起來穿外套的老闆,發覺自已可能距離一個成熟的特助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比如此刻她就不大明白自己老闆臉上突然蕩漾起的春意和莫名飄飄欲仙的腳步。
“老闆,可以通知你的經紀人一聲你要去做什麼嗎?”
溫和明一臉理所應當:“你忘了我要下去學習舞蹈了嗎?”
居然覺得相當合情合理理所應當了呢。
鐘巧珩按了按眉心,仿佛能透着皮骨一路按到腦仁,總覺得自己這一天下來已經經曆了來自老闆的神秘服從性測試。
“首先,溫老師,蘇老師說的意思是他自己會在七點半到十二點這個區間在排練室練舞,你可以去請教一會兒,并不是你可以在這四個半小時内得寸進尺一直要求他教你。”
隻是說明,鐘巧珩都感覺自己已經重新代入被ddl逼近時的打工人,身邊還有一個一直理所應當地支使人給他幹活的大小姐同事了。
手心忽然就瘋狂地癢了起來,無師自通了劇本中寫的摧山掌一派了。
鐘巧珩輕輕擦了擦嘴,補上口紅,顯得愈發瑰麗,如同烈焰一樣:“其次,請溫老師對我解釋一下,現在剛剛七點,你現在去排練室做什麼?對着空氣發情嗎?”
溫和明嘶了一聲,感覺她這話也是太糙了點,但誰讓他是個體貼的老闆呢?
“首先,我是這種連吃帶拿的人嗎?你對你老闆的人品能不能有一點基礎的信任?我就不能是去那兒先行刻苦訓練,把問題攢到一起讓蘇淩答疑解惑嗎?”
鐘巧珩對于他的人品緻以了靈魂一呵,溫和明認為自己心性包容,閉着眼睛繼續說:“其次,隔壁既然已經收拾了房間,就代表他們已經吃完了晚飯,蘇淩應該已經去了排練室。
作為新時代的青年,我們要珍惜時光,分秒必争。再者,我作為一個求教者,總該擺出一個勤奮誠懇的态度,不對嗎?你一個女孩子,能不能思想純潔一點,不要用這種龌龊的有色眼鏡看待一個真心求教的人?”
看來在警隊真沒白待,官話一套一套的,振振有詞。鐘巧珩點點頭,“好啊,單純的溫老師,你敢說自己以後絕對不會把人家往床上拐嗎?”
溫和明想都不想,一臉莫名其妙:“你想什麼呢?我還沒餓到這種地步,他就算求我,我就算死這兒都不會讓他玷污我的貞潔半分!”
“行,記住你的話,以後别後悔。”鐘巧珩将手機拿了出來對他揚了揚,赫然是長達一分鐘的錄音界面。
溫和明:“……”突然有種心虛且不詳的預感,但就很沒道理,想他溫總縱橫名利場多少年了,什麼天仙沒見過,什麼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就蘇淩那呆子聖父?
他正愣神,沒注意到房間門已經開了,保潔一進來,這不大的房間就更擁擠了。
正好去樓下……
鐘巧珩隻看到一個殘影從眼前飄過,抓都抓不住,看着自己的錄音證據冷笑剛到一半,就見這殘影變成了靜止時态,與垃圾車産生了莫名其妙的深情對視。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她的腳步也停在了原地,怔愣地看着溫和明,他此刻面容上是雜糅着的憤怒、失望、暴戾,幾乎要将一切卷入深淵。
他指着垃圾車裡的一抹眼熟的粉色,“這張賀卡,是隔壁親自扔進來的嗎?還是你自己丢進來的?”
保潔立刻回了頭,生氣道:“你怎麼這樣講話的嘞?我們有職業素養,不會亂丢客戶東西的。都是從垃圾桶裡倒進來的,隔壁本人還在,你不能冤枉人的嘞。”
鐘巧珩眼睜睜地看着深淵變成了吞噬一切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