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歎了口氣,輕輕地說道:“你弄疼我了。”
狐狸眼立刻松開手以示清白,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食人花一針送走,正待發火,卻和對方那清淩淩得四大皆空淡然穩重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有一瞬間,他不知道怎的,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什麼冰窟之中,連皮帶肉,一直凍到了骨頭裡一樣。
蘇淩緩緩地站起來,松開了按住針眼的手,不慌不忙地穿上外衣,文質彬彬:“請問我還需要繳納什麼費用辦理什麼手續嗎?”
十分鐘後,蘇淩從醫院大門出來,把臉裹得嚴嚴實實隻剩下一雙眼睛。
不出他的意料,對方對他的“惡意”并不深且大半來自溫和明,一口一個溫哥,實際上對溫和明又貼又怕,對着他又演又諷無非是想看溫和明的笑話。
當然,對方本也沒把他當棵菜。還好,隻狐假虎威了一下就輕松脫了身,日後也不會有什麼交集了。
他手機app裡顯示叫的車約五分鐘之後到,蘇淩多少還是有些冷,哆嗦了一下,又向着圍巾和外衣裡縮了縮,然而還是杯水車薪。
腳步聲從一旁逐漸靠近,蘇淩反射性地向後退了一步讓路,又忽然感覺好像有點熟悉,掙紮着從溫暖的圍巾裡擡起了頭。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滿臉寫着“老子不爽”的溫和明站在他前面,把路擋得嚴嚴實實:“還杵在這兒幹什麼?你不是要回劇組?”
蘇淩一時沒反應過來:“你還沒走?”
逆光下,溫和明的臉好像更黑了,冷笑了一聲:“你腦子燒壞了嗎?我不走在這兒吹冷風?我去公司了,出來就看見你在這兒快凍成傻子了。”
雖然腦子還燒着不大靈光,但蘇淩也不至于真傻子到覺得這是碰巧,下意識地用手一摸,溫和明的外套上果然一片寒意。
可為什麼呢?
溫和明渾身僵了一下,旋即證明自己不心虛似的昂頭挺胸:“啧,喜歡牽就牽好了,笨死了,别跟丢了,走吧。”
蘇淩滿腦子淩亂,頭快炸了,可卻一時間什麼都分析不出來,愣愣地說道:“可我叫好了車,在等。”
溫和明這輩子沒見過這麼不識擡舉的,肺都給氣炸了一倍,險些把蘇淩掀開就走,讓他跟他的出租車纏纏綿綿去。
可剛要發火,他卻直直地撞上了蘇淩眼尾處滑下來的一滴水珠,愣生生澆滅了所有火氣,甚至還瞬間有些驚慌失措。
雖然相處隻有短短幾天,但不知怎麼的,他依舊感覺蘇淩哪怕打碎骨頭咬碎牙齒都不會流一滴眼淚。
可能是因為當年蘇淩知道自己的專業舞蹈生涯将要徹底斷送時也沒有流一滴淚吧,他同事還給了個心如鐵石的評價。
溫和明幾乎立刻屏息,甚至覺得自己把車扔這兒,屈尊陪他坐個破出租車回去也行。
“什麼毛病,我陪你等行了吧。”
“沒事,走吧。”
“啊?”
蘇淩擡起頭,剛才那水珠仿佛是專門忽悠溫和明昙花一現似的:“溫老師,捎我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