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熬過來了,回首當年,似乎也不過是輕描淡寫的“都過去了”和“我轉行了”,而他也并未真正放棄舞蹈。
當年剛成年的蘇淩能夠做到的,十一年後的蘇淩卻依舊踟蹰不前,更何況他的聲帶又沒有像舞蹈一樣,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不過是陌生而已,還要做這麼長時間的心理準備,上個節目逼自己一把才敢真正邁出這一步,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好在,就像他重新站在了排練室裡,他現在也同樣又站在了錄音棚裡。
開嗓完畢,蘇淩飛速掠過的思緒逛了一圈,正正好好地回歸正位。
他拿起耳機,對控制比了一個“OK”。
前奏起,是一段極有古韻的古筝,搭配着第二節加入的笛與蕭。
董安易的心微微有些提起,蘇淩的古典味雖然浸透在了骨髓裡,但那是舞蹈。據他所知,蘇淩在組樂隊時,音樂風格偏向于流行搖滾舞曲風,這些年反而能跟着“演員蘇淩”蹭上一點抒情歌的表演舞台,但國風歌是從來沒有的。
國風歌不算是很大衆的圈子,但想要唱好絕對不輕松,對歌手的咬字音色唱腔意境都有着特殊的要求,否則就會毫無韻味,淪落成四不像的境地。
蘇淩在《燃燒的理想》錄制結束後,進組前确實讓他請了老師來進行專門的國風歌曲訓練,但真的能擔得起這開場重頭戲嗎?
不是他不信任蘇淩,而是他已經全才到近乎妖孽了,而且古典舞在蘇淩的骨髓裡刻下的印記足夠深,其他曲風在蘇淩的聲帶裡刻下的經驗也足夠多。
就算是百變聲線,每擴展一種曲風面對的困難與付出的努力都是呈指數型增加的。
對于董安易來說,很多時候他看着蘇淩甚至有一種心驚感,就像是那些過分妖孽的天賦與努力,每每開疆拓土,都要将蘇淩身上以及拉滿的弓弦繼續繃緊拉扯。有時他确實想勸蘇淩讓自己松一口氣。
可話雖如此,蘇淩付出了這樣多的心血,董安易依舊不能不緊張于這個開頭曲。
他的音樂素養與耳力都不行,至多能分出好聽不好聽,白嗓和有唱功的區别,到了專業歌手的區别,就一籌莫展了。
因此他隻能在蘇淩開口時觀察着制作人的臉色——這位制作人據說是以前在比賽的時候,他們有過一曲之緣,後來有一次晚會舞台,他們又見到了一次。
很多時候,董安易都驚歎于蘇淩的效率,無論是業務還是人際交往,就這十年間的區區兩次,蘇淩一個晚上就把人請回來當自己的首專制作人了,恐怕也隻能用專業人士間的惺惺相惜志同道合解釋了。
嗯,就像現在,制作人閉着眼沉浸在歌聲樂曲中,董安易插不進去,但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他家藝人,還是一如既往地野心無窮追求突破與極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