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再二不再三再四。
陳辭兮沒出聲,而是轉身微微仰頭看向王武,王武還了陳辭兮一個在他看來很蠢很傻逼的眼神。
陳辭兮雖然有一米八(自己平時謊報一米八五),但王武畢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一米八五靠上的,所以陳辭兮偷摸墊了一下腳,又揚了揚下巴來掩飾自己不那麼準确的身高。
“位置。”和事佬孫小适宜開口,小聲地跟王武說。
王武擡手撓撓頭,又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張讓他折了好幾折的紙,紙即将快破了……
他仔細地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說,“殡葬一條龍服務中心。”
“那是别人寫在下面的小廣告。”陳辭兮覺得自己很久沒見過這麼蠢的了,他無語了,“你把你那單眼皮的大眼睛往上移一下。”
王武照做,“新家園十八号院,十号樓,八單元,801。”
“這是啥……地方?”孫小整個人下意識抖了抖,看向陳辭兮,目光裡是藏不住的恐慌和不安。
“咱們做家教的地方。”陳辭兮說完,又看向王武,“你不是有體力buff嗎?把這杆子折斷。”
平面圖貼在一根看起來是空心的,那根生了鏽的鐵杆子上部的指示牌上,陳辭兮說完就拉着孫小往旁邊靠了靠,沒問王武的意見就把場地給他騰了出來。
王武被趕鴨子上架,把被蹂躏了無數次的紙裝進口袋後,把手放在鐵杆子上,拉了拉,沒多久,鐵杆子斷成了兩節,王武扛着上半截就想走,但陳辭兮及時出聲喊住了他。
“放下。”陳辭兮說。
王武下意識照做,做完後才覺得不對,自己憑什麼聽他的?
但他還沒等着反抗,陳辭兮動手小心翼翼的把那張平面圖撕了下來,撕完後還挑眉看着他,“這不比你扛着杆子省力得多?”
“那能撕下來為什麼還要把杆子掰斷啊?”孫小問問題總是問得恰合時機,他這話一出,王武也想明白了,是啊,明明可以撕下來,為什麼還要我把他折斷?
陳辭兮晃了晃手中的平面圖,平面圖發出刷刷的聲音,接着,他又可以把音調壓低了一些,道,“因為那樣不好撕啊。”
說完,他也不管王武的反應,轉身就往大路上走去,路過王武身邊時,順手抽走了他口袋裡漏了個邊的紙。
撕拉一聲,被來回揉搓的紙終于被撕碎,王武急忙拿出來一看,陳辭兮給他剩下的,是那行殡葬一條龍……
“陳歌!”這是王武第二次叫陳辭兮的假名,陳辭兮沒理他,對照着地圖往前走,他身後,是氣急敗壞的傻大個和小聲勸和的和事佬。
“這搭配還挺有意思的。”陳辭兮心情不錯,哼着調調跟白珂聊天。
“那你是什麼?”白珂似乎有了點兒興緻。
“我嘛……”陳辭兮想了想。
“聰明絕頂的引路人。”
“我看你是謊話連篇的二傻子。”白珂毫不猶豫揭穿了陳辭兮,又補了一句,“小心真絕頂。”
陳辭兮咦了一聲,但用手還是頭上在自己茂密的黑發中穿行了一下,風吹過,發絲被風揚起,陳辭兮眯了一下眼睛,轉頭看着默不作聲的孫小和偏頭不看自己的王武。
“到了。”
不像是上一個副本,這個副本的開始靜得有些吓人,一路上沒有多餘的東西,沒有活物,連隻鳥也看不到,更不用說大活人了。
三人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個破舊的小區,泛黃的牆皮脫落了大部分,牆上貼在一些尋人啟事,吉房出租什麼的,但同樣,這裡沒有人。
小區裡的樹清一色地沒了生機,隻剩下樹梢綁着幾根蹦斷了的紅繩,随着風來回搖動,一副無依無靠的樣子。
八單元門口,生鏽的鐵門被風吹得吱呀吱呀響,讓人聽起來很不舒服。
王武兩隻手用力搓了一下胳膊,看了看周圍,孫小眼裡帶着恐懼和不安,警惕地看着黑黢黢的大門。
“看來這才是真正的,遊戲的開始了。”
陳辭兮推開生鏽的單元門,入眼,便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老人坐在一個不高的馬紮上 側對着他們,,手裡握着一個破扇子,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扇着,聽見門響,轉頭看了過去。
“卧槽!”王武忍不住罵了出來,孫小倒吸了一口氣。
陳辭兮倒是沒什麼,他面不改色地走過去,蹲下身,盡量與老人平視。
“年輕人,”老人聲音蒼老且沙啞,臉上布滿了皺紋與老年斑,那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迹,她說,“我老了,眼睛不好使了,你有什麼事嗎嗎?”
陳辭兮看着老人空空如也的眼眶以及空洞出漏出的一小節泛着血色的碎肉,平靜地回答,“沒多大事,我們就是想請問一下,方瑕家是在這裡嗎?”
方瑕,是那張紙上僅剩的清晰的名字。
老人聽到這個名字後,臉上的慈祥消失的幹幹淨淨,接着用嚴厲的聲音呵斥道,“走,趕緊走!方瑕不在這裡!你們走!”
老人說着,手中的扇子抖動起來,面目也變得猙獰了許多,眼睛裡流出了血色的液體。
陳辭兮身後的王武和孫小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而陳辭兮依舊沒什麼反應,他還是那個姿勢,那個語氣,“老人家,我知道您在這裡的目的,但是請您告訴我們,這裡是誰的家?”
老人半張着嘴,空洞的眼眶被下垂的眼皮遮住了一半,半晌,他說,“娃娃……”
單單這幾個音節,似乎花了老人所有的力氣,她手中的扇子無力地垂落,搭在地上,嘴裡還在嘟囔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