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小流氓?!”林越江一骨碌從床上彈坐起,顯然被這個說法吓得不清,習慣性威脅道,“你說話最好給我小心點。”
“我說錯什麼了嗎?”謝譯無辜,“摟摟抱抱先不說,摁着我脖子對我一陣狂親,你不是小流氓誰是?”
“我那是喝多了,又不是故意……”
“是。”謝譯說,“所以我不是給你留了‘酒後亂性’的前綴嗎。”
“那你幹嘛還要我負責?”
謝譯挑眉,挺驚訝的樣子:“你還真不想對我負責?”
林越江:“……”
“我想過你會記性差,忘掉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沒想到你是記得但純粹不想對我負責。”
謝譯一聲似無奈似遺憾的歎息,伸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淚:“再怎麼樣,也不能仗着喝了酒就對我胡作非為吧,我太難過了。可更難過的是就算你沒想過對我負責,我也還是很喜歡你,可能我生來就喜歡你這樣的壞Omega吧。我好像真的陷進去了,該怎麼辦呢?”
“…………”你。
需要吐槽的地方太多,但林越江已經忘記怎麼開口說話了。
什麼叫“我還是很喜歡你”,“可能我生來就喜歡你這樣的壞Omega”?
這人确定不是在開玩笑?
林越江試探着說:“……别演了,戲精。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謝譯放下假裝抹眼淚的手,一秒正經:“我沒有再演哦。如果我不喜歡你,昨晚我會放任你随意親?”
“還是在你眼裡,我就是那麼随意的Alpha?”
林越江:“……”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自從對謝譯和不同Omega去醫院看ABO科是出于對聞不到信息素的治療的誤會解除後,他就沒再懷疑過謝譯的品行,畢竟這麼久接觸下來都看在眼裡。
不僅是對Omega,還有Alpha和Beta,在衡量邊界感方面,謝譯真的完美得沒話說。
何況昨晚也是自己強行撲過去的。
由于林越江曾經也是Alpha,對Alpha的尿性一清二楚,昨天夜裡他摟着謝譯脖子一陣狂親,中途似乎還釋放出信息素勾引……模糊到隔着層霧氣的視野中,他還記得Alpha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睛晦暗得如同深淵,透出強烈侵略性,光是被這雙眼睛目不轉睛注視着就一陣手軟腿軟。
越是回憶,林越江越是臉熱。
據說70%以上契合度的AO一旦看對眼,do起來沒個三五天根本扯不開……98%的信息素契合度,謝譯沒順勢把他吃幹抹淨,自控力簡直強的可怕。
注意到林越江上下唇反複翕動,半晌卻說不出一句話一個字來。
謝譯含笑着将餐車往房間裡邊推,打算給足他時間讓他去充分消化,貼心地招呼林越江先來吃飯。
一頓飯吃得心情七上八下。尤其謝譯還主動幫他剝蝦,林越江習慣性接受他的投喂,好幾個蝦肉下肚了,才後知後覺這不太對。
——“吃了我剝的蝦就是我的人了,你必須和我在一起。”
飯後他不會拿類似這樣的話逼我就範吧?
哈哈,謝譯不會是這種人吧。
……也不是沒有可能。
“安心吃吧。”仿佛能看穿他心裡所想,謝譯剝蝦的手沒停,睫羽垂斂的弧度靜谧又溫柔,“反正剝了不止這一次,你也不止吃了這一回。現在才後悔是不是晚了點?”
林越江:“……”好像是。
林越江仿佛被定身在餐桌旁,渾身繃緊。
注意到他這副模樣,謝譯笑了笑,解釋道:“我是喜歡你,看見你吃我親手為你剝的蝦我自己會有滿足感,不是為了讓你有心理負擔,所以放心吃吧。”
……這說的。林越江道:“你确定你這是因為喜歡我,而不是想把我當兒子養?”
謝譯立即說:“怎麼會?我想把你當戀人養還差不多。”
幫人剝蝦這種行為看似與他這個人違和,可如果是為自己心上人剝的,一切又似乎變得合情合理了。
說起來,這人明明還是名學生,身上卻總有股矜貴的氣質,仿佛做什麼事都永遠不慌不忙……也不是。林越江倏忽想起上次夏霖約他看電影突發發情期,那時謝譯還發着燒,因為擔心他受到影響就匆忙從家裡趕過來。那副緊張的神色,是他從未見過的。
一覺醒來昔日的死對頭說喜歡我,就因為昨晚喝醉酒的我非禮了他?
換成Omega,沒準林越江就出于責任感妥協了,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但你一個大老爺們Alpha要不要這麼……
“其實很早就注意你了,那時候你也沒二次分化成Omega。我喜歡你是被你的人格吸引,并不是由性别決定的——這是你以前說過的話,我也是這樣。”
謝譯居然能從林越江的微表情大緻猜到他此刻的所思所想,見他不吭聲,表情還越來越複雜,謝譯故意委屈地說:“我是Alpha,不可以嗎?”
“可如果你一定要在上面,也可以。”
林越江:“…………”
什麼上面?
你他爸的在說什麼?!
他仍然覺得難以置信:“你說喜歡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謝譯原本托着半邊腮,神色慵懶,聽他反複用三個“真的”來強調,挑眉道:“你認為我是在開玩笑?”
他目光瞬移到林越江嘴唇,還沒做什麼,隻是眼神就刺得林越江脊背竄上一股電流,本能地從Alpha身上察覺到危險。
林越江立馬慌亂道:“沒!你怎麼可能是在開玩笑,我知道你是認真的,哈哈……”
敲。
好久沒體會到這種汗流浃背的感覺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這種抓馬劇情有朝一日會出現在自己身上,短時間内有些接受無能。
不過好在雖然大清早謝譯就扔下了個史詩級地雷,也沒有逼迫他一定要現在就從他嘴裡索要出一個答案。
謝譯隻是想告訴林越江自己對待他的感情,況且他不全認為林越江對他是單純的友誼,無論對方昨晚有沒有意識,摟住他“強吻”纏着他要标記都是事實。隻要存在着生理性喜歡,他就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至少從知道林越江會留在國内參加高考那刻起,謝譯就是這樣想的。
未來的日子還長着。
而如果林越江決定出國留學,謝譯恐怕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安定。
Alpha與生俱來的占有欲作祟,他會無法抑制地想要将林越江牢牢套在身邊,省得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被陌生男人搭讪或觊觎。即使清楚現在林越江還不屬于他。
光是看林越江吃飯,謝譯都覺得賞心悅目,替他撫平睡到翹起的頭發,語氣輕而緩:“你可要認真點考慮,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在這之前我會追你,如果覺得不舒服你就告訴我,我會停下。”
會停下,卻也不會讓其他人接近你。
你隻能是我的。
壓迫感莫名從頭頂壓下,林越江險些一口蝦肉嗆出來,含糊而慢吞吞地應了一聲:“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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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校草說他喜歡你,向你告白了?”聽完林越江的叙述,許小年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那你答應了嗎?”
“……你為什麼那麼淡定?”這對嗎。林越江:“你是不是沒聽清,我說他喜歡我啊!喜、歡、我!謝狗譯他喜歡我!”
“林爺,你不用這樣強調,我明白被謝校草喜歡這件事很值得人羨慕嫉妒,但你也不能這樣啊。”
“……我怎麼了?”
“你虐狗。”許小年說,“所以你到底答應了嗎?”
林越江渾身散發出殺意,質問許小年是不是知道什麼,許小年喊得那叫一個冤啊:“我就是猜想謝校草大概率對你有意思,我保證,我真的一點沒有幹涉你們之間,更沒有幫他出謀劃策!”
“真的沒有?”
“保證沒有!”
那林越江是貨真價實的疑惑了:“那他怎麼那麼清楚我的口味?”
清楚他愛喝甜的,吃飯是雜食黨但更偏愛肉類。
一旦逗過頭眼尾開始下撇是生氣的前兆,會想法設法哄着他。
有些話根本不需要明說,一個微表情謝譯就能夠準确分析出來,簡直跟他肚子裡的蛔蟲沒兩樣。
按理說他和許小年認識更久,也熟悉得越早。許小年都不曾對他這麼了解。
“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有。”許小年指天指地指自己的心,“憑我的經驗,校草了解你肯定是因為你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幫你放在了心上,對你特别關注才會注意到那麼多細節。”
林越江:“憑你的經驗?”
許小年:“對啊,小說裡校草男主追喜歡的女生都是這樣演的,主打一個赤誠。”
……合着你給我擱這兒講小說呢。
林越江說算了,我會自己看着辦,這件事你先别告訴薛橙和其他人,免得對謝譯的名聲造成影響還不好收場。
“……你皮癢了是吧,在他爹的偷笑什麼?”
許小年:“說來說去,林爺你還是挺在乎校草的嘛。我真覺得謝校草人不錯,對你真的沒話說,我和時靳都觀察在眼裡的,他也說從沒見過他謝哥對一個人那麼上心過,你是絕無僅有的第一個。”
林越江:“………”
林越江:“那真該給你倆安排一個觀察室,你倆天天觀察去吧!”
一頓陰陽怪氣,挂斷了和許小年的通話。
房間恢複寂靜,林越江仰倒下去,在自己的床上躺成“大”字形。
謝譯真的喜歡我嗎,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呢?
如果他說不知道,就是不知不覺喜歡上,我應該會信,因為我自己就是這樣。
……可是真的沒有問題嗎?
雖然謝譯說不是因為我分化成Omega才喜歡上我的,但他的話值得信任嗎?
醫生先前說過,以後我還是有一定幾率變回Alpha……兩個Alpha談戀愛,不說謝譯會不會反悔,首先林昱洲和姜知年就不會同意。
“……”林越江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至今還記得那天晚上的觸感。
不得不承認,活了十八年第一次和人接吻,這感覺是超出預想的舒服。
“唔……”悶哼聲短促。林越江睜開濕漉漉的眼。
這幾天恰好是他的發情期,感覺到身下一陣陣的濡濕感,他不禁夾緊腿。滿屋子都氤氲出溫暖而清甜的棉花香,熱氣烘得他眼尾殷紅,抑制劑放在桌上,卻懶得下床去拿。
腦子裡跟放幻燈片似的,一幀幀回放那時接吻的細節——
從走廊一路磕磕絆絆地吻進酒店房間,全程都是林越江在主動,急切到他都不知道不小心踩到謝譯多少次,嘴裡也一直哼哼唧唧地發出稀碎的聲音。
直到房間門關上的一刹那,像是野獸被放出囚籠,謝譯終于忍無可忍,反客為主地将他雙手按過頭頂,壓制在牆上親,又在他喊這個姿勢不舒服時毫不費力地把他打橫抱起,壓倒在潔白的大床上肆意親了好久。
久到棉花和雪松兩種截然不同的草木香快要融合在一起,渾身上下裹挾着屬于對方的氣味……
回憶如潮水襲來,林越江睫毛翕顫的幅度倏然增大,手情不自禁往下伸。
發情期的Omega除了可以用抑制劑緩解,也可以采取另一種方式釋放。
……
十幾分鐘後,林越江渙散的瞳孔慢慢地重新聚焦,褐色的眼瞳少有的水光潋滟,盯着自己張開的五指看了片刻,紅暈迅速從面頰爬至脖頸,最後自暴自棄地把臉埋入枕頭。
哪怕是易感期,他以前也從來不會用這種方式解決的……
早知道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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