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有綠意的大地踐踏得黃土飛揚。

場面極為慘烈。

許文文嘶了聲，捂着心口趕緊轉移了視線。

雙方後側各有陣營遠觀着。

一方陣旗為唐。

另一方為梁。

陣旗被風吹得獵獵震響。

主帥營帳中不時有快馬回報，頻繁出去其中。

“戰争啊……你給我看戰争幹嘛？”她不解。

梁軍這邊，營帳裡大驚失色，“什麼？李存勖親自率軍上陣？！”

“啊？”許文文在腦海裡疾速搜刮着信息，眼前一亮，“後唐？”

不過瞬間，戰場的聲音弱下去了。

許文文慌忙朝那邊看去。

此番戰役，後唐勝利，正在打掃戰場。

霧氣領着許文文降得更低。

低到可以清晰看清每一個傷亡士兵的死亡瞬間。

瞪大的雙目中震驚、不甘。

扭動的肢體疊加到一起。

黃色土地染成了黑褐色。

還有汩汩鮮紅的顔色不斷流淌下來。

黑色愈發濃重。

尚有一絲餘息的士兵和馬匹不住哀嚎。

聲音異常慘烈尖銳。

每一聲都刺進許文文的心髒。

她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強烈的血腥氣瞬間撲進鼻腔，把她完全包裹。

如此真實。

她本能幹嘔起來。

“嘔……嘔嘔……”

“你……嘔……帶我看……幹嘛……嘔”

霧氣把形體放大，平緩輕柔地覆蓋住了戰場。

收拾着的士兵們均是一愣，相互喊着，“起霧了，快些吧，一會要變天了！”

他們沒有停下手中動作，愈發麻利地把傷者運送出去，拖着尚有餘溫的軀體到挖掘好的大坑中。

霧氣彌漫進戰場的縫隙，充盈這片空間。

包括但不限于空氣、人類、馬匹、大地。

所有人的行為霎時凝滞。

或彎腰、或攙扶、或抛擲、或掩埋。

一個個被定格在這瞬間，猶如靜默畫面。

許文文眉頭輕皺，對混沌之靈的行為感到不解，“你這是……”

突然，一股難以描述的祥和淡然之情從心腔猛地躍出。

霧氣中迅速閃動起白色的光點。

光點如星閃，好似遵循着某種規律，一張一合靈巧躍動。

許文文腦海中重新閃現金光劈開黑暗的瞬間。

一刹。

所有人恢複了呼吸。

數千數萬的心髒同時開始跳動。

被抛擲在大坑中即将掩埋的軀體也呈現呼吸的起伏。

馬匹一躍從地面翻起，嘶鳴着揚起前蹄，不停蹬踹着。

疊加在一塊的冰冷身軀驟然伸出手臂，呻吟着相互推開彼此，茫然着表情從坑中爬出來。

後唐的士兵見到死人複生，發出尖銳爆鳴，見鬼般癱軟在地。

馬匹肆意跑動哒哒哒聲不絕于耳。

士兵們亂成一團，哭喊尖叫此起彼伏。

混沌之靈收了霧氣，慢慢凝聚成一個人的模樣，衣衫飄舞飛動，浮于上空。

許文文被包裹在人形中心，對下方發生的一切過于震驚，以至于大腦一片空白。

士兵們似乎察覺到空中的異常，紛紛擡頭仰望。

平大地再次爆發騷亂。

士兵們愣神片刻，雙膝竟不自覺地跪下去，對着空中的神迹開始叩拜，口中念念有詞，“神靈顯聖，救死複生，神靈顯聖，救死複生。”

混沌之靈……竟可以把死人重新賦予生命……許文文張了張嘴，震驚到半個字都講不出來。

還在震驚中，混沌之靈悠悠飛離了此處，又降臨到另一個戰場。

如法炮制。

黃河，長江，魚米之地。

凡是有危難之地，混沌之靈必定前去施展上古神的威力拯救衆生性命。

許文文心中湧進一波又一波的脈流，在體内疾速搏動。

也把這股脈流泵進心髒，情緒頃刻沖上大腦。

她眼眶濕潤起來，忍不住落淚，“你……竟是這樣的神聖，盤古開辟了天地，你不吝惜自己的能力，不責怪奪取你力量的貪婪之人，隻為衆生。”

“為聖。”

“為神。”

“不愧于本源之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