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仁的影子消失在山影中。

烏倫珠日格揚揚鞭，“額很督，我們跟上。”

“啊？什麼？阿爸不是讓我們在這裡等嗎？”

“阿爸性格直率，我擔心他一言不合與漢人起争執，多個人多少能勸一勸。”烏倫珠日格策馬飛奔，尾音輕顫。

許文文來不及細想，連忙跟上。

山越來越近。

地面變得高低不平。

牧仁一路都沒有停下。

到了山腳下後，他放慢了速度。

“額各其，”許文文喊住烏倫珠日格，“這不是廉國的地方嗎？我們這樣闖進去可以嗎？”

“哈哈，這裡還有十五裡是達裡穆沁的地界，不算擅闖廉國，邊界會有軍士把守的。”

“那阿爸去哪裡尋找買家？”

“山裡。”烏倫珠日格用馬鞭指着茫茫青山，“廉國的城挨着山，軍士就算日日巡山，也總會有疏漏之時，這裡算是暗路，很多漢人百姓或者商人偷偷從山路溜出來交易。”

“原來是這樣？”許文文恍然大悟，“這是自古流傳下來的？”

“是歐沃伊吉他們那輩發現的。”

“爺爺奶奶？”

“嗯。”

牧仁騎着馬拐進了山路，馬上被蔥郁繁盛的樹木遮蓋了。

“我們慢些，”烏倫珠日格笑，“讓阿爸知道了，免不了一頓罵。”

許文文抿着嘴偷笑，看向熟悉的漢人山林。

山勢連綿起伏。

樹木一層一層，鋪滿了山體。

青綠淺綠蔥綠各色不一，堆成了不同的層次。

兩人慢悠悠步入林子。

馬上被參天的樹木包圍。

一股清新涼爽的氣息鑽進鼻腔。

耳邊有鳥兒叽叽喳喳地鳴叫。

不遠處似乎有條小溪，流水聲汩汩，叮咚作響。

許文文擡頭仰望頭頂。

蔚藍色天空被樹冠分割成一條一條，難以看見全貌。

陽光從樹縫隙間灑落，形成的丁達爾效應使林子裡仙氣藹藹。

牧仁不知道走向哪裡了。

此處隻有兩個人的呼吸和馬踏石頭的脆響。

許文文四下環顧，入眼全是綠色，“額各其，阿爸呢？”

烏倫珠日格不知何時取了弓箭執在手中，盯着腳下，“隻有一條路，沿着走肯定錯不了。”

山勢向前彎折。

林子更密。

樹枝盡情伸展着冠幅，下方的雜草也生得半人高，不時擦着兩人小腿。

“我們下來吧，把馬拴在這裡吃着東西休息下。”烏倫珠日格擦擦額頭的汗說。

早間冷，皮袍子在身。

現在日頭在正頭頂，一身皮袍不免有些熱。

下馬後，她卸了皮袍，拿着行囊袋找個塊大石頭坐，從裡面翻出水囊，咕嘟咕嘟灌下一大口。

把水囊遞給許文文，還有些肉幹奶酪。

許文文經過兩個月的時間，多少可以吃下一些人類的食物，隻是吃不多。

坐在額各其身邊，伴着奶酒細細品味着草原的味道。

小溪在不遠處，水流從高處飛濺着下落。

陽光正好打在上面，閃閃發亮。

突然。

撲通！

一個物體落水的動靜打破甯靜。

正往嘴裡塞肉幹的許文文和烏倫珠日格均是一愣。

烏倫珠日格動作很快，抓起旁邊的弓箭拉滿了弦，對着發出聲音的地方架好了箭。

許文文也噌地站起來，抓緊了手裡的肉幹，一臉謹慎。

溪水嘩啦啦流淌。

鳥兒鳴叫着。

這聲下去後沒再有聲響。

兩人對視一眼。

烏倫珠日格悄聲道，“額很督，我去看看，你小心守着馬！”

“好好好，額各其你小心！”

烏倫珠日格對準小溪那頭，弓着身子慢慢挪過去。

鑽進枝葉中。

看不見姐姐後，這裡又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