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孟博上前,“我送公主去使者的宅院。”
“好,今天他們有什麼反應嗎?”
孟博答,“晨間問起過幾時出發,渚國進攻後,似是聽到了動靜,便不再催促。”
孟博在前引路。
那日帳篷倒塌後,使者們便全部被移到刺史府居住。
“您這邊請。”孟博向西北跨院去。
按刺史府建制,西北角的院落是府中最偏僻的,用來做婢女婆子們的住所,房間也矮小。
“使者們對您不敬,我就安排他們住西跨院。”孟博解釋着。
許文文微笑點頭,心想他倒是會看人下菜碟。
院落不大,門口有衛兵把守。
幾間低矮房屋連着,最中間的正屋還比不上正院偏房。
幾個白衣使者在園中或坐或立,愁眉不展。
衛兵見到兩人,朗聲行禮,“公主,刺史大人!”
聽聞動靜,使者們紛紛向門口看去,表情驚疑。
許文文發現,鄭平沒在。
她冷笑一聲,悠悠邁進去,“鄭平怎麼不出來迎接?”
使者們愈發慌亂,連忙跪地向她行禮,“公主殿下,鄭大人在房中整理事務。”
“什麼事務讓鄭大人忙得我都不見?”她逼近正屋。
一個使者連忙跑進屋中通報。
不大會,鄭平着白衣紫帶,腳步匆匆出來,臉面向着地,非常恭敬地跪地,“參見公主。”
剩下的數位使者跟在他後面,神色慌張。
許文文垂眸盯着畢恭畢敬的老頭,冷冷道,“鄭大人忙什麼呢?”
“臣,臣隻是整理些雜物,不知公主駕到,還望恕罪。”
看來老頭那天确實被吓得不輕。
但一想到他是潘淩的手下,怒火就噌噌往上冒,喝道,“擡起頭來!”
鄭平突然一哆嗦,頭伏得更低,“臣,臣突生惡瘡,實在有礙觀瞻,不敢驚了殿下。”
“什麼惡瘡,從未聽說,”許文文心知肚明,“分明是借口!擡頭!有事要問你!”
孟博在後面也喝道,“敢違抗公主的旨意嗎?!”
鄭平渾身顫抖,竟帶了幾分泣意,“臣,臣不敢!”說着,慢慢擡起頭。
比起自己剛見到他那天,老頭明顯蒼老了許多。
皺紋深深橫過面頰,眼窩深陷,頭發近乎全白。
一道淡淡的紅色叉号印在額頭正中心。
孟博不免驚呼,“這是……”
許文文心下明了。
當日說誠心尊敬,印記便可消退。
五六日過去了。
剛泛起的一絲憐憫随之無影無蹤。
她聲音更冷,“鄭大人額頭上的是什麼?怎見我如此儀容不整?!”
鄭平面露絕望,凄凄然歎口氣,“這是臣突生的惡瘡,驚擾到殿下,請殿下治罪。”
看樣子,他知道公主是故意挑他的痛處,來出和親的惡氣。
“哼,巧言令色!”許文文喝道,“你和潘淩一樣心有不服,和親是假,想奪得我廉國才是真!”
“事到如今,我也實話告訴你!潘淩撕毀了和親之約,早間便派了萬人兵馬打過來!”
“我廉國從不畏懼你們!誓死和你們磕到底!你們這些個使者還在我手中,自求多福吧!”
徹底撕開這層紙後。
所有使者頓時臉色煞白。
鄭平更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蒼老面容劃過兩道淚痕,身體馬上萎靡下去,幾乎是靠着最後一絲信念支撐着。
“若潘淩還有善念,自會顧及你們性命退兵。”許文文掃視衆人,哼了哼,語氣森冷。
“你們的命不是掌握在我手中,而且你國皇帝潘淩手中!”
“我關押你們,還能保得住一時。”
“潘淩執意攻破武城的話,來一日,我便殺一人。”
“他不要你們活,也别怪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