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頭靠向許文文，像一個孩子般依偎着母親，“春梨還在等着你。”

“妹妹們也都離開了，她有時會去妹妹陵前坐一坐，有時會看望她們的孩子。”

“潘奕和甯容二妃離開後，她就很孤獨，這個世界沒有她認識的人了，你去找她吧，不要再抛下她。”

許文文臉頰已經被淚水覆蓋，抽泣着摟住她，“别，你别離開我，我也沒有認識的親人了……我剛剛回來，你怎麼就要走……我該怎麼辦……所有人都要離我而去……”

軀殼唇邊泛起淡淡笑意，閉上了眼睛。

許文文肩膀顫抖，不聽念叨着，懷裡的人的溫度一點點冷下去。

日頭劃過天空。

花朵收了花瓣。

幾個侍從過來了。

她們瞧見皇帝歪着身子，頭垂着，一動不動，腳步慌亂起來。

其中一個趕忙上前，輕喚了幾聲陛下。

許文文耷拉着眼皮，神色木然。

見陛下沒回應，又上前幾步，“陛下……陛下？”

幾個侍從相互對視，表情驚疑不定。

一個女官大膽上前，小心翼翼用指尖探了探皇帝的鼻息。

緊接着臉色煞白，渾身哆嗦起來，撲騰一聲跪倒在地，含泣道，“陛下……殡天了！！！”

消息一出，整個皇宮都行動起來。

一片缟白。

皇帝九重金棺金芒閃耀，看在眼中冰冷無比。

周春梨一生沒有生育，礙于傳嗣，收養了多個資質聰穎的孩子。

隻是沒想到她活了一百三十年，孩子們大部分先她而去。

靈柩前隻有百官。

夜色凄凄下，周春梨的魂魄來了。

“清岚姐姐！清岚姐姐！”她撲過來，一頭紮進許文文懷抱。

“我的小公主。”許文文抱緊她。

兩人在金棺前痛哭。

“姐姐，這次你真的不要再走了。”

許文文撫摸着小公主後背，輕聲道，“不會了，都結束了，我哪裡都不會去了，我永遠陪在你身邊。”

百官在棺前輕泣，忍不住詢問。

“王大人，如今陛下殡天，所繼無人，該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國不可一日無主啊！”

大家七嘴八舌起來。

許文文瞥着他們，哼了哼，“一群心存二心之人，我們走。”

“可是……許國……”周春梨呢喃。

“上天自由安排，我們既然走了修仙之路，這些俗事便不要再管了。”她拉着小公主飛向空中。

“我們再去一次達裡穆沁吧，我做個告别。”

達裡穆沁的夜晚涼風習習，長隊就地休息，火光變成長蛇，在草地上蜿蜒。

周春梨踏着草，望向月亮，“清岚姐姐，彩雲可汗離開前我去見了她。”

許文文心頭酸澀。

“她走得沒有痛苦，很安詳，還托我給你帶句話。”

許文文咬住嘴唇，竭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說，你一定是再做大事，即使沒有見最後一面也沒有關系，終有一天會在長生天相見的。”

“額各其……”她仰面躺在草地上，眼角滑過冰冷的水痕，“我想去祭拜額各其。”

周春梨坐到她一旁，“彩雲可汗說，她回歸長生天，達裡穆沁每個角落都存在她的痕迹，隻要你心中有她，便不會分開。”

許文文任由眼淚橫流。

“春梨，我好像誰都對不起，總是在忙自己的事，所有人都沒能見最後一面。”

“我……我沒辦法面對……”

周春梨擦過她的淚痕，“姐姐不要自責，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