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二十三日大早,張貴又忙忙來了府裡。
“二小姐,漕幫那些幫工船工這兩日仍舊往茶鋪子來不說,又多了晚間的一撥兒。”張貴拿出白麟給的那面麒麟牌,“這事兒要找白爺那邊兒出面麼?”
若真是白麟指使的劉黑皮帶人找定國公世子麻煩,那這事兒是劉黑皮來示好?崔蘭愔道:“先不管,等我去給表叔請安時找白爺問下。”
張貴輕松下來,“二小姐,咱家新上的幾樣點心都說好,不少下碼頭時買了的,又打發下人過來買了,有的都買十來匣子,說是咱家的點心比福祥齋的好吃,放幾日都不走味兒,還問咱們什麼時候往城裡開鋪子呢。”
“開個小茶鋪子都要打點,何況是往城裡開點心鋪,福祥齋是哪家開的你不是都打聽來了,哪敢搶人家的生意。”
“如今不是不一樣了麼,咱不也有衛……白爺能出面……”
“你可給我打住了,崔家不是姚家,那點子情分得用在關鍵處,可不能不知足沒了分寸。”
“是我生了貪心。”張貴老實歇了心思,從桑枝那裡拿了記着兩樣小菜做法的菜譜,匆匆趕回了茶鋪子。
大房人口少,崔晟又沒妾室通房,一家子用不到多少人服侍,譚氏在的時候就放了不少仆從,隻留了忠心不嚼舌頭的,大房又厚待不克扣,所以下面人從不往外傳大房的事,僅一牆之隔,二房也不知道崔晟下廚做菜做點心的事。
仆從們都很有默契,彼此從不提這茬事,張貴也是如此,知曉茶鋪子裡幾樣好吃的菜式和點心出自崔晟之手,他也從未多嘴一句。
又過了兩日,崔晟新琢磨出的吃食得了一家子的交口稱贊,新衣裳也做得了,該去往表叔處請安了。
這陣子衛王很引人注目,事關他的都不用特意打聽,外頭問個人都知道。
陛下叫四位年長的王爺問事,别個都是早出晚歸勤勉得很,獨衛王不是,他每日隻上午去兵部,午間回王府後就再不出了。
上午于兵部問事也多是打瞌睡,遇到他要出意見的,手指叩幾下,都是跟他身邊的那四個麟代他回“過”與“不過”。
雖說在各部問事,其實就是在各部觀政,就是端王也不能越過尚書和左右侍郎去決事。
衛王如此不像樣,不但陛下容着,端王也幫着說“二哥性子淡泊”,這些人就知道陛下和端王樂見如此。
由此,端王登基,衛王必要在一衆王爺之上了,他這樣不作為還真沒什麼不好,于是,衛王越過平王,成了端王和李家嫡公子之下第三貴婿。
端王的正妃除了李家女别個不用想,之前還盯着平王妃位的也都開始轉向衛王了。
打聽着衛王的外家——姚家已在應城置了大宅子,姚家二房和三房的已住了進去,和姚家能論得上交情的都開始往那裡走動起來。
知道衛王下午在府裡,崔蘭愔就避開了休沐日,在二十五日用過晌飯又歇了會子,才出的門。
半陰不晴的天,崔蘭愔穿了身蜜合色的襖裙,外罩着新做的紫丁香色比甲,猶如枝頭綻開的花蕾,賞心又悅目。
車裡說着話,說到過陣子姚家的遷居宴,“小姐,衛王不會娶姚家女吧?”艾葉問道,“端王不也要娶李家女麼?”
“不能吧,衛王輩分大,姚家小姐都是她表侄女。”
艾葉拍拍胸口,“那就好,不然我要堵心死。”
“怎麼,見不得表伯娘得意呀?”
“要是姚家更進一步,她不得眼朝上對咱們家。”
“表親之間結親是不能差輩分,不過嘛……”崔蘭愔拉長了聲音,“皇家好像不講這個,侄女嫁姑丈的都有呢。”
“啊?”艾葉垮了臉,“要是衛王娶了姚家七小姐親近的姐妹,那……”
“呵呵……”崔蘭愔裝不下去了,“忘了同你說,那都是前朝的事,我朝皇室重禮法,未有過差了輩分的嫁娶。”
“小姐!”
一回生,二回熟,這回耿大有給車停到了巷子口。
正待請崔蘭愔下車,王府守衛已小跑着過來,“是武安伯府崔家大房裡崔二小姐的馬車麼?”隻一回,王府的守衛就已記住了。
“是,我們二小姐來給王爺請安。”耿大有躬身回道。
“那給車停巷子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