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聽着車行的辚辚聲,崔蘭愔的心境格外明快起來。
艾葉來回摩挲着料子看不夠,“多久沒見過宮造的好料子了,夫人才想的樣式正合這幾樣料子,回去我就給小姐縫出來。”
高姑姑很有心,四匹料子,一匹石榴紅妝花緞,一匹紫丁香色暗花綢,一匹沉香色暗花綢,一匹石青色素綢,一家子男女都有合穿的。
“先給大姐的做出來捎去。”
"有知春姐姐她們一起做,一人一身很快就得了,小姐不還得往衛王府請安麼。”
崔蘭愔不由笑了,“打一趟秋風回來還穿的寒酸,表叔看着确實不像。”
“就是這麼說,長輩們最喜歡自己的心意被小輩真心領受了。”艾葉高興道。
崔蘭愔忽地定在那裡,抓着裝金锞子的荷包,事兒好像不大對。
那天在茶鋪子裡,衛王先是問她是不是“很缺銀子”,她回說“很缺”後,衛王才扔下那聲“等着”的。
衛王張口何其難得,所以讓陳太後擡舉她之外,陳太後的應承和賞賜也該不是意外。
衛王料定了她進宮一趟會有怎樣的結果,捎帶腳又送了她後兩樁好處。
她有什麼表現,陳太後會是怎樣的做法,衛王提前就預判了,那這得是什麼腦子啊?
越想越覺着是這麼回事,崔蘭愔很慶幸自己從開始就沒跟衛王藏着掖着。
很快到了家,家裡少有的熱鬧,常氏、羅氏,崔蘭亭、丁氏都來了。
見到艾葉和耿順家的捧進來的四匹料子,都圍過來看着問着。
“沒想到陳太後能留你這樣久,她怎麼會賞你這些料子。”常氏問,“南來後宮裡日子也不好過,李太後那裡都很少有厚賞了。”
衛王不表态,認表叔的事不好往外說,陳太後這裡既應承了她遇事可去找,這面旗就可以舉起來了。
“說我今兒讓她老人家開心了,陳太後還賞了我這一袋金锞子。”崔蘭愔施施然從袖袋裡拿出荷包放到炕桌上。
丁氏手才快,搶先捧過荷包,“這得有十兩吧,太後所賜,是不是要供起來?”
“哪用着,陳太後叫我拿着玩兒的。”崔蘭愔輕描淡寫道。
“果然愔姐兒最得老人家的緣法,大伯娘在時就最喜歡你陪着。”常氏拉崔蘭愔坐到身邊兒,“快說說你是怎麼哄的陳太後喜歡的,叫亭姐兒也學學,萬一哪回她沾你的光也能去開回眼界呢,你放心,到時得的好東西都給你,我隻求亭姐能謀個好夫婿。”
“娘你說什麼呢。”崔蘭亭羞惱地捂住耳朵。
常氏才意識到心切之下忘了避開她,不過想到崔蘭愔都能自己作主婚事了,如今更是連宮裡都獨自去了,崔蘭亭卻哪哪都頂不起,隻會做小女兒态,就改了一慣的想法,“嫁人關着女人家的一輩子,多聽聽多問問不羞人,自家人面前不怕說。”
有崔蘭亭這一打岔,崔蘭愔正好不用接前面常氏的話了。
她和崔蘭亭處得還好,沒到姐妹情深,卻也比譚蓮和姜家洪家的表妹親近,可也隻是這樣了,餘的得看二房要怎麼做了。
崔蘭愔笑看着常氏,“伯娘回去同大伯說一下,戬哥兒不是練弓馬的料,明兒開始換了谡哥兒吧。”
常氏不自在地轉了下眼:“戬哥兒小還罷了,谡哥兒讀了這麼些年書,這會兒叫他換了練弓馬,能轉得過彎麼?”
“轉不過也得轉,他讀不進書,那一身的蠻力也是白放着,練起弓馬也能少往外跑,我是真怕他哪日打抱不平打抱到不該惹到的人家,到時可有的頭疼了。咱家也沒軍中的路子,出不了遠門,伯娘不用舍不得他,還是多心疼下見天跟着擔驚受怕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