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曹院判三人被迎進去,三人分别給崔蘭愔診了脈,又細細問了她這兩年發病的情形,對當年譚氏頭疾也都詢問了,探讨一番後大緻有了推斷。
曹院判為首,他向崔晟同姜氏說明道:“貴府二小姐的病該是譚老夫人帶來的,這樣血脈裡帶來的病症不好根治,很是棘手,我等所學有限,目前隻能想法子讓二小姐發病的時候少些疼痛,再就是配以相應的針灸讓發病的間隔長一些,這個還要待二小姐服一陣子藥再說,且先不急。”
當年給譚氏看診的老太醫也是這樣說的,還留下了幾個藥方和食療的方子,崔蘭愔現每日用的天麻炖雞湯熬的粥就是其中的一個食療方子。
那幾個藥方和食療方子崔晟早背得爛熟,崔晟一一給曹院判說了,曹院判聽往笑道:“原來是薛老看過了,那些方子都是極合适極對症的,我們再出的方子也是這些,仍舊用着就是,到時配着針法,總能少遭些罪的。”
邊上劉太醫問道:“按理那幾樣方子用了這麼久,病症該緩和些的,怎二小姐發病竟比當年譚老夫人還要剛猛?”
能一樣麼,譚氏在時崔家還沒敗落到這般地步,那幾樣藥方和食療方子都是輪換着用的,好的時候一個月才發一回病,且躺一日差不多就能起來。
崔蘭愔是遷來應城後發的病,崔家兩房的資産失了多半,堪堪能維持生活,崔蘭愔隻肯用花錢最少的天麻炖雞湯粥,就這她還嫌費銀子,家裡要給她換方子,她就說幹脆哪樣都不用了。
她執拗起來甚事都敢做,錢又都在她手裡把着,她又說自己還年輕,好藥用早了,怕将來無藥可用,到時要經更大的疼。
當年薛院判确實這樣說過,任何藥于這頭疾的效用都是一時的,管不了很久。
崔晟和姜氏又是不争的性子,就這麼由着了。
這會兒聽太醫說起,夫妻倆心裡都刺痛起來,越發覺着自己沒用。
三位太醫都是久經世故的,看兩夫妻下神情就知怎麼回事了。
除了天麻炖雞湯粥,那幾樣方子所費銀錢不菲,等閑的家境是用不起的。
進來崔家大房所見,明顯的家道不是一般的敗落了,能天麻炖雞湯粥一直沒斷,已是極上心崔二小姐的病了。
沒銀錢用藥不歸他們管,他們診好了脈下了定論就可,太醫們最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曹院判三人沒再多嘴說别的。
心裡卻難免不解,這樣窮精人家的二小姐,是怎麼走通了陳太後同衛王那裡的,既走通了,那兩位怎不在銀錢上助一些,想來隻是面子情吧。
外面知道的有限,太醫們在宮裡行走,最知道底細,陳太後同衛王回來後,陛下處處優容,方方面面都是比着李太後同端王來的,不然他們也不會衛王府來點人,就真順着來了三人了。
崔蘭愔忍痛挪着悄聲吩咐了艾葉,艾葉去拿了三十五兩銀子掩着交給崔晟,崔晟把了曹院判十五兩,劉張兩位太醫一人十兩,這是太醫上門必要給的腿腳錢。
三十五兩對崔家大房來說很不少,對曹院判三個卻是尋常了,高門大戶裡走一趟,百多兩銀子的謝錢也是常有的事。
送走了不言和曹院判三個,崔晟和姜氏兩個沒同艾葉要銀子,兩個回前頭鼓搗一通,崔晟帶着耿順出了門,約半個時辰後,兩人就抓了藥回來。
又半個時辰後熬好了藥,姜氏和艾葉合作着扶起崔蘭愔,一勺一勺給她喂了湯藥,等晚間的時候,崔蘭愔已能勉強坐起來,頭上仍舊很疼,卻不是想給頭割下來的不能忍受的疼了,之前一般是病期的最後一天是這樣的症候,如此到明兒傍晚時這場發作該就過去了。
換了藥就能減緩不少,崔晟和姜氏更是自責,回前頭兩個對着抹淚,崔谡和崔戬下學回來也沒好多少,商量着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衛王府書房裡,不言給衛王和白麟回禀了帶着三位太醫去給崔蘭愔看診的情形。
“我就說太醫們看不得病,多少年了還是一樣的方子,沒丁點子進益。”白麟對太醫瞧病的能力很是懷疑。
“玄麟。”衛王随着比劃了個手勢。
白麟随即領會了,“我這就給玄麟飛鴿傳書,叫他尋訪治頭疾的名醫。”
他心裡并不似表面那樣平靜。
衛王這樣對崔二小姐的頭疾上心,大張旗鼓請了三位太醫不說,還要往民間尋訪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