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柳奉京轉頭見是一灰頭土臉的年輕男子,疑惑道。
“知府王大人手底下的。”蕭謹洵嘴上随口胡謅着,給柳奉京行了個禮,“兄弟們已經将鋪子收拾好了,現在正在做善後清點工作,大人差我來負責榮昌糧鋪。”
“麻煩官爺了。”柳奉京的聲音仍是沙啞的,聽起來有些無力。
“柳老爺可知鋪子一共損失了多少糧貨?此類情況需要記錄在案,還請柳老爺仔細想想。”蕭謹洵故意問道。
“這……呵……我不清楚,這就要問……”
夥計插話道:“這得問周管事,平日裡都是周管事把着幾本賬。”
蕭謹洵趁機又問:“那周管事人呢?”
“官爺,這賬是算不清了。”柳奉京明顯很氣憤,“我們柳氏沒有姓周的管事,他不配!更何況一把火,賬本都給他燒了!”
蕭謹洵抓到了一個點:“他燒的?您的意思是,是周興财放的火?”
“可不就是那狗賊。”柳奉京冷笑,“大哥真是瞎了眼,居然信了他的鬼話,把榮昌糧鋪交給他打理。”
“官爺,這火就是他周興财放的!他當初忽悠我大哥說他能将青州梁鋪的進賬提升兩倍,也不知他是給我大哥灌了什麼迷魂湯,大哥真讓他做了我柳家鋪子的大管事,誰知道他當這管事一年,竟是一分進賬都沒有報給過柳家。本以為是淮濱路遙,不便往返,家中産業又廣,大哥便沒有太過在意,聽聞青州榮昌糧鋪是一家獨大,隻覺歡喜。”
柳奉京面上越發陰沉,“若不是臨近年關,大哥催我到各處查賬,我竟還不知道,這榮昌糧鋪除了一紙地契外幾乎都是他周興财的了!一年的營收全數進了這狗賊的腰包!昨夜我到店中查看賬目,他見事情終于敗露,趁我不備襲擊了我,幹脆又加了把火打算斬草除根,自己裹了細軟早不知跑去了何處!若不是劉掌櫃拼死護着,二柱又力氣夠大,隻怕這會兒我也躺在這兒了,那可就真是如了他的意了!還請知府大人一定還我柳家一個公道!”
青州府衙後堂,王聞山端着早已涼透的茶水坐在圈椅上,有些失神,梁師爺看了看王聞山,又瞅了瞅負手而立正在沉思的蕭謹洵,張了張嘴還是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當了透明人。末了還是蕭謹洵打破了沉默:“王大人,明日可否借蕭某一隊官兵?”
“蕭大人借人辦事自然是沒有問題的。”王聞山放下茶杯,小心道,“隻是不知蕭大人想要做什麼?”
蕭謹洵垂眸,思緒逐漸飄遠:“榮昌這條線因着一把火,差不多算是斷了……”
潮州那頭查出鹽産富餘而未見餘鹽已有七日,隻怕販鹽團夥已經有所察覺,這場恰到好處的大火就是對他的警告。柳家是否真能從此事中摘出來還有待商榷,但如此一出偷梁換柱必定少不了官家人從旁協助。
思及張麻子那頭遞來的消息,蕭謹洵蓦地擡頭望向遠處的霞光。
“但還有一個人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