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謹言是去青州府衙找梁師爺借卷宗看的時候聽說昨夜的情形的，她與納蘭栩吃過桂花糖年糕之後去了天音閣坐了坐，便沒遇上衙役們疏散人群，那會兒焰火放得都接近尾聲了，留仙湖畔還能聽到呂梁子帶着弟子在練琴。

“那香燭鋪子的老闆怎麼說？”蕭謹言合上冊子就問道。

“說是五月下旬有個客人去買蠟燭時落下的，老闆也非常奇怪，沒見過大白天帶着燈籠出門的。”梁師爺在整理文書，一邊收拾一邊說着，“那人要了五支蜜燭，給了一兩銀子，老闆要給他找錢，那人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匆匆忙忙拿了蠟燭就走了，找錢和燈籠都沒拿。”

蕭謹言想了想，問：“這香燭鋪子在哪兒啊？”

“城北安興坊盤錦街往北數倒數第二家就是。”

頭腦中過了一遍青州城的地圖，田樂坊隔壁就是安興坊，兩坊之間便是盤錦街，田樂坊在盤錦街開口的巷子……對面是安興坊的話……是清民巷！香燭鋪子離街口很近，不出意外應該能看到清民巷口！

“買蠟燭那日可是五月廿五？”蕭謹言想明白了。

梁師爺微笑着擡頭，誇贊道：“不愧是蕭三小姐，正是五月廿五。”

“五月廿四馮家姐弟未歸，廿五報失蹤，下午賀大哥就帶人去清民巷子了，那兇手買蠟燭時看到了！”蕭謹言思考着，又猛地一皺眉，有些懊惱道，“這兇犯的反應說明他慌了，那當時很有可能馮家姐弟還在清民巷裡頭……那就是牆洞後面那一戶。”

“要是當時發現了，姐弟倆就能被安全找到了！”這麼一想，蕭謹言頓時垮了小臉。

梁師爺倒是看得很開：“這世上可沒有早知道，倒不如去看看現有的東西，找找突破口。”

“那盞燈籠？”

“沒準兒有發現呢。”

蕭謹言跟梁師爺告了别就往劉仵作那兒走，半道碰上出去送信的薛洋和貼布告的朱正。

薛洋：“蕭三小姐，有口信兒給錦城不？我去驿站一起給您捎上？”

朱正：“蕭三小姐，您也屬于小姑娘，這些日子可得少出門啊！”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聽得蕭謹言有些懵，到了劉仵作的屋一問才知道，王聞山一大早就吩咐人去跟全城百姓交代，讓年輕女子盡量不要出門，小心防範兇徒，還寫了折子讓送去錦城。

“這案子是越來越複雜了。”劉仵作捶捶後腰道，“昨兒晚上那盞燈籠用的人皮啊，既不是宋儀琳的，也不是馮婉的。”

蕭謹言皺眉：“還有第三個受害者？不會是馮耀吧？”

劉仵作搖搖頭道：“不是，小孩子的皮膚更嫩，而且整不了這麼大片。王大人的折子已經在路上了，也不知那邊的援助什麼時候能到啊。”

五日後，錦城驿站，有一人風塵仆仆踏馬而來，從褡裢裡掏出一鵲灰色的折子。

“青州府來報！”

一柱香後，那本折子從刑部尚書郭允淮手中經由太監總管俞淼遞到了皇帝的禦案之上。

“青州府人皮燈籠案。”

一隻指節分明的手翻開了鵲灰色的折子，指甲修剪得非常工整，小麥色的皮膚與白色的宣紙相觸碰顯得有些暗淡，但總的來說，這隻手的主人保養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