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賀青抓着王聞山正說事。
“大人,現在這情況,要不把秋收大典省了吧?”
王聞山背着手沉吟不語,兩撇小胡子都耷拉了下來,半晌才道:“秋收大典不可不辦,城中本就惶惶,若是連秋收祈福都取消,隻怕要大亂啊。”
“可是這樣太危險了,萬一……”賀青也明白這個時候需要一些鼓舞人心的事情來改善民衆的恐慌情緒,但這樣大型的活動勢必也會成為兇犯下手的好時機。
“辦!”
一道女聲沉穩堅定,趙銀湘擦着雙手從停屍間走出來,聽到了二人談話。
“秋收大典一定要辦。”趙銀湘眼睛還有些紅,但此刻整個人都有了一股肅殺之氣,不容人質疑道,“這個破綻,就當送他一份大禮!”
“王大人,麻煩您一件事,幫我散布一個消息。”
王聞山眨巴眨巴眼睛,拱手問道:“趙大人您講。”
趙銀湘想了想,先是問:“秋收大典是何時?”
“後日便是。”
“那便放出消息,就說那木僵女子三日後将由刑部派兵護送去錦城進一步調查。”
“趙大人是想激那兇徒前來救人?”
“嗯,但變數頗多,還請王大人當日做好大典的護衛工作,以防萬一,各城門也需要暗中調兵守好,務必做好内外兩道關卡,其餘細節我玄鶴司會安排好。”
趙銀湘一口氣将需要王聞山配合的事情交代完,王聞山連連稱是,衆人便四散開,按照各自的分工忙活起來。
蕭府這頭蕭謹洵從一大清早出門就沒見回來,蕭謹言知道他去尋玄鶴司的人,定是已經知道唐甯之事的,二人感情向來好,隻怕蕭謹洵現下想不開,心下擔憂,便讓人收了幾個小菜提上,出門去尋蕭謹洵。
蕭謹言先去驿館找趙銀湘問了大概的情況,但趙銀湘也不知蕭謹洵離開府衙後去了何處,蕭謹言思忖片刻,便直接讓車夫掉頭去了青州府衙。
初秋的天色暗得越發快起來了,酉時正,天邊已經不剩多少日光了,一輪淡淡的月影緩緩升空。
“吱呀。”
推開停屍間的門,蕭謹言借着微弱的光線看到有一個黑影背靠桌角,席地而坐。
果然是來陪唐甯了。
蕭謹言把手上的食盒輕輕放到劉仵作放工具的台子上,摸索着找出了一個蠟燭頭,掏出火折子點上,屋裡頓時亮堂不少。
拿着蠟燭,蕭謹言走到黑影面前蹲下,面前的人确是蕭謹洵,男人上身隻穿着一身白色裡衣,原本的外衫擱在身後靠着的矮桌上,就墊在唐甯身下,斑斑駁駁地染着血污,而唐甯的屍身已經給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襖裙,神色安詳,一張小臉也白白淨淨的,若是撇開毫無血色的皮膚和脖子上猙獰的傷口的話,說是唐甯在沉睡也并沒有什麼不妥。眼眶逐漸酸澀,蕭謹言便不敢再多看唐甯,轉頭看向坐在地上的蕭謹洵。
映着燭火,蕭謹洵的面色也有了幾分溫度,可男人隻是頹廢地癱坐在地上,手裡攥着什麼東西,面無表情,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溫度,更看不到悲傷的情緒,就像是……他隻是一個人偶……一副空蕩蕩的皮囊。
“洵哥哥……”蕭謹言的聲音因着哭了半日也有些啞,小心翼翼地喊着蕭謹洵。
蕭謹洵聽到聲音,極其緩慢地擡起頭,雙目無神地對上蕭謹言擔憂的臉。
“哥……你……”蕭謹言本想問蕭謹洵怎麼樣,但話到嘴邊一想,蕭謹洵一看就不好,便抿了抿唇,轉了話頭道,“我帶了些熱菜來,你多少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