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謹言抱拳道:“玄鶴司蕭謹言,姑娘你……是縣衙的仵作先生?”
“原是蕭大人,小女子諸葛子玉,算不上仵作,隻是難得來幫忙。”那姑娘微微福身當做行了禮,“蕭大人可是有事?”
“嗯,聽衙役說了屍體的事,就來看看。”
蕭謹言四處看了看,在滿地的屍體中尋到了落腳點,小孩兒跳房子似的艱難跨到了仵作房門口。
“不好意思啊,蕭大人,屍體實在是太多了。”諸葛子玉眼見着蕭謹言走得費勁兒,有些無奈道。
“沒法,确實太多了。”蕭謹言擺擺手,大概看了一下院子裡的屍體,轉頭問,“總共三十七具屍體,就這樣擺在院子裡嗎?萬一下雨……”
“蕭大人不用擔心,我已經讓衙役去取油布了,一會兒在院子裡搭上棚子。”
諸葛子玉和蕭謹言在院子裡露天查看屍體,不多時就來了三個衙役,帶了幾卷油布,支起了木頭架子,把小院子的頂給封上了。
“曹哥,這兩具幫我擡進去吧。”
“好嘞,今日姑娘受累。”
“無事的,麻煩你啦。”
蕭謹言就見諸葛子玉指揮着三人陸續擡了六具屍體進屋,看樣子都是死了剛沒多久的。三名衙役幫着收拾好了才離開去辦其他的事,蕭謹言默默進了仵作房,看到諸葛子玉開始從大木櫃裡往外掏刀具。
聽到聲響,諸葛子玉微微偏頭望去,又很快轉回來,邊挑刀子邊問:“蕭大人沒有找到想找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找東西?”蕭謹言挑眉。
諸葛子玉也不擡頭,手上仍在翻找:“玄鶴司的幾位是來查失蹤案的吧?”
“确是。”
“蕭大人放心,這些人裡沒有張家少爺。”
“何以見得?因為他們衣着都很普通嗎?”
“還因為他們手上都有厚繭。”
聞言蕭謹言笑了,她方才轉了一圈就發現這些人都穿着質地極差的麻布衣裳,張繼豐在其中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殺人者剝了人衣服。而諸葛子玉這一句直接捶死了張繼豐不在這三十七人中,養尊處優的富家少爺怎麼也不可能在一個月内生出一雙滿是老繭的手。
三十七具屍體,每具都隻來得及大緻查看,這姑娘卻把每個屍體手上的繭都留意到了,不得不說非常仔細。
“諸葛姑娘應當是周知縣的得力幹将。”
諸葛子玉笑笑:“蕭大人謬贊。”
“俺的小姑奶奶喲,你看出個啥子了莫啊?”從院門口遠遠就傳進來一個地方口音,“哎喲,造孽呢,嘎多死人!”
屋内二人都朝門口望去,就見是周程操着一口味兒極沖的地方話進來了,小老頭一張臉煞白,顯然是被院子裡密密麻麻擺着的屍體吓着了。
一進屋,又迎頭遇見蕭謹言,周程趕緊一拱手:“哎呀,蕭大人怎麼在這裡?”
“這不,從中央大街走訪小販回來剛好碰上衙役在運屍體,就過來看看。”蕭謹言撇撇嘴,“周大人辛苦啊,這事兒看起來挺棘手。”
“唉。”小老頭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諸事不順啊,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哎,小玉啊,這些人到底什麼情況啊?”周程擡手捂着鼻子稍走近了些,與那些屍體保持着一丈遠的距離。
“奇怪。”
諸葛子玉的視線緊盯着面前的屍體,戴着皮手套的雙手捧着屍體的腦袋,突然伸手掰開眼睛看了看,又扒拉嘴唇瞥了一眼,再往下剪開了人衣襟,把屍體剝光了一寸寸地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