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場那些個管事和守衛大抵是沒見過,當做尋常木頭珠子了,便也沒有收走。
看珠子上泥點子似的小黑點,應該是星月菩提,可不是普通人家會有的小玩意兒。
心中存疑,孔明決定帶人回去後多關注一下這個年輕人。
“天昊,蕭丫頭呢?”
孔明四處看了看,卻沒看到蕭謹言,轉頭問了一嘴方天昊。
“和小赫大人在一起呢,半道上遇到了個神秘人,兩個人追着不知道去哪兒了。”
“嘶。”孔明揉了揉跌傷的手肘,覺得腦袋也疼了起來,“這山可大着呢,别出什麼事兒啊……”
孔明這頭待礦井下的人盡數救出來後就基本告一段落了,營救得快,因此傷亡也不大,隻除了壓死了一個守衛,以及五叔年紀大了動作慢,不慎砸傷了胳膊,其餘人都是全須全尾的。
而玄鶴司衆人都在擔心的二人,此時正對着一扇鑄銅大門犯了難。
“漆金銅門,夠氣派啊!”蕭謹言艱難地仰頭打量着面前的鑄銅大門發出感慨,“這後頭莫不是哪家帝陵吧?”
倒不是她不想後退幾步看清這門的全貌,實在是門前的平台太小,她再往後半步就要掉進潭水裡了。
赫連莘沒有搭話,隻是默默地在鑄銅大門近前仔細端詳起來。
銅門似乎年歲已久,銅色略微黯淡,近地面處因為水汽的蒸騰,銅鏽更為明顯,長方形的銅門四周都精心雕刻了紋飾,并且輔以黃金粉飾,一隻金漆鳳凰浮于門上,環繞着兩枚獸頭鋪首呈飛天狀,栩栩如生,叫人歎為觀止。
“人面虎牙的門環,應該不是帝陵。”
“唔,是饕餮紋不是龍紋啊。”蕭謹言脖子酸了,也湊到赫連莘身邊來看,伸手就想拉那隻饕餮口中的銅環。
“别動!”
少女蔥白似的小手已經抓上了銅環,赫連莘想要阻止時已來不及,面目猙獰的饕餮口中吱呀一聲,門環被拉起,銅門也被徐徐拉開。
赫連莘驚呆了,一顆心還在撲通狂跳,目不轉睛地盯着門内,生怕會有什麼機關傷人。
然而,直到傻乎乎不明就裡的蕭謹言将半邊門闆拉直了也未見有任何動靜,門内的情形也明朗起來,因為那扇銅門後面,燈火通明。
“裡面有火光?”
蕭謹言覺得不對勁,往前一步試探着就要探頭進去瞧,卻被赫連莘一把揪住後脖領子抓了回去。
“你别動!在這裡等着。”說着,赫連莘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往裡丢了一枚石子兒,空氣中安靜得隻聽到那石頭哒哒地跳躍了幾下平穩落地的聲響。
赫連莘這才解下佩刀,一把橫握護在身前,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
這是一條筆直的長廊,兩側牆壁上都挂着長明燈,随着燈油的燃燒散發出一股馥郁的香氣,走廊盡頭是一道向下的長階。
赫連莘一直走到長階前确認整條走廊都沒有問題才回身沖蕭謹言招招手。
蕭謹言穩穩地從走廊中穿過,視線掠過兩側石壁上的浮雕,似乎是一個連貫的家族故事,有農耕,有手工業,還有朝拜領導者的畫面。
“台階也沒問題。”赫連莘用鶴翎刀試探過前半段長階,确認沒有機關,轉頭就開始數落蕭謹言,“蕭謹言!你做事情能不能多考慮一點後果?在這種地宮裡随随便便碰東西,你是嫌命長嗎?剛才但凡門裡頭有個機關,你現在就可以魂歸故裡了!”
赫連莘這個人平日裡不苟言笑,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這會兒身上的冷氣更甚,闆着一張臉,目光炯炯地直瞪着蕭謹言。
可憐蕭謹言被一通連珠炮似的數落炸懵了,縮了縮脖子,也心知自己今日行事莽撞了些,眨着一雙圓溜溜的杏眼弱弱道:“對……對不起。”
赫連莘壓了壓火氣,提着刀鞘輕輕敲了敲少女的腦袋瓜,軟下語氣道:“還有康遊那件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根本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徒,心中一絲愧疚都沒有,那線索就斷了,你要怎麼辦?”
赫連莘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語氣也是少有的認真,蕭謹言擡頭就對上了那個沒比她大幾歲的少年漂亮的眸子,眼底隐隐有幾分擔心。
那個嚴肅中夾雜着怒氣,又藏了關心的眼神,蕭謹言一下子就想起蕭謹洵來,堂兄也是總如這般嚴厲又關切。
原來她走到哪裡都還是那個讓人擔心的小姑娘啊。